青年立在正午的阳光下,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后跟攀上天灵盖。
像极了幼时,淹死他同父异母弟弟的那池冰湖水。
他慌了,慌得不可自抑。
身为嫡子,幼时最大的阴影便是庶弟比自己强,强得多,强到他自己都会心虚,究竟配不配得上那个位置。
“殿下,殿下?”
祁景闵被一叠声的“殿下”唤回了神志,有些茫然地扭头去瞧。
那是母后宫中的管事中官。
“就知道大殿下还没走,”那太监笑得满脸春花,递给他一个食盒,“娘娘特意为大殿下备的,助消化。”
他现在哪有心情吃点心?
祁景闵瞧着那阉人,眸中厌恶之色掩饰不住,就要退开,却被浮尘虚虚挡住了手。
“娘娘特意给殿下准备的,殿下真的不要么?”
阳光斜斜地照在砖红色的宫墙上,阴影遮住了中官一半面容。
祁景闵愣愣由着中官将食盒递给他,然后瞧着中官迈着小碎步重新隐没在深宫中。
他沉默着上了马车,取出食盒,将糕点一枚枚掰开,终于在最后一个里找到一张纸条。
“吾儿,你是大徽嫡子,犯嫡者,皆为逆,当斩。”
这就是大徽。
写在宗义上的礼仪教条,天定嫡子为幼龙,不容侵犯,只有他配得上那个位置。
祁景闵捏着那沾油的字条,面容在烛光中晦暗不明。
“殿下,到了。”
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到大皇子府了。
祁景闵回神,缓缓将纸条凑在烛火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