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帕子擦了擦耳后粘住的浆糊,朝太后微微颔首便入了座,举手投足间依旧是缙王的作派。
“皇祖母一眼便认出了我,想来也已经猜到了我来此的用意。”
太后低低地笑了一声,示意侍奉的老嬷将她扶起,撩动珠帘走了出来,萧北城这才见到一直藏在里屋的人。
她毕竟是自小疼爱他的长辈,更是这京城里为数不多能给予他温情的人,萧北城迎上前去,掀起衣袍下摆,跪下来行了叩拜大礼。
太后爱孙心切,紧着把人扶了起来,眼里尽是怜爱,“臭小子,平日没事也不知进宫来看看,让皇祖母好想啊。”
如今的太后已经没了初见君子游那时的霸气,褪去一身华服锦衣,卸了满身金银玉石,也便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者。
她披散着花白而浓密的长发,未施脂粉,没有刻意掩饰老态,看上去便年迈了许多,穿得也很朴素,身边只留了一位嬷嬷照料,甚至连掀开帘子这种琐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萧北城越发地相信,在过去数年间,这位太后在宫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
太后虽然年老,眼神却是不差,她上前来拍了拍萧北城的肩,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前后端详一番,发出了感慨:“瘦了,清绝,又瘦了。”
“多谢皇祖母关心,但今日前来,恐怕没有时间寒暄,子游……”
“你在意的王妃落在了司夜手里,生死未卜,你扮成他的模样掩人耳目地进宫,便是迷惑那仍笼在黑雾中的第三方势力,为了救人你不得不从哀家口中问出旧事的细节。”
萧北城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看来什么都瞒不住皇祖母的眼。”
“哀家老了,在这深宫里熬了几十年,都快成了妖精,要是连你们这些娃娃的心思也看不懂,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空占了凤位?可是清绝,哀家是宠你不假,可林风迟命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他也只在你心里是个无可取替的存在,换了别人,谁在意他啊……”
“是的,我在意,所以我绝不能让他有事。”萧北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太后之间的距离,从腰间解下随身佩戴的香囊,送到太后面前。
对方神情一滞,显然认出了这是什么,下意识伸手来拿,却因他及时收手的动作而没能得逞。
萧北城的情绪仍无波动,“这个法子的确是低劣了些,身为晚辈,我不该拿这个要挟您,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绝不能出任何纰漏,所以我宁可之后跪在慈宁宫给您赔罪,也不能让您把这个秘密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