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长得真好看,不像那些鞑子,真是可怜见的……”

苏赫听得懂她们说话,脸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一步一趋被带回齐绍面前。

齐绍正抚着他的剑。

失而复得,却也得非所愿,忍了许久的悲愤终于还是化作了两行清泪,闭目间无声地落下眼角。

苏赫一来便看见齐绍在哭,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此时竟笨拙地试图安慰对方:“你……不要伤心。”

齐绍闻言放下剑,抹了把脸,摇头道:“我不伤心。”他只是恨。

倏尔他又反应过来,略讶异道:“你会说汉话?”

“我娘,是汉人。”少年语调生涩,似乎不太常开口说话。

齐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前跟着谁?我把你要来,不要紧吧?”

“我叫苏赫。”少年顿了顿,又垂着头说:“我不是谁的奴隶,也没有人,要我。”

他原不爱说话,自娘亲死后,也从没有人和他说话,好不容易开了口,面对着齐绍,忽然生出一股倾诉的欲望。

苏赫小声说:“苏赫在狄语里是战斧的意思……我娘的汉名也姓苏,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奴隶,不配有名字。”

齐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赫在夏朝是什么意思吗?”

苏赫摇头,齐绍对他道:“是显盛的意思,你娘希望你能好好长大,出人头地。”

“我没办法实现她的愿望。”

在齐绍温暖的掌心下,苏赫的头埋得更低了。

像贺希格那样出色到能让老单于忽视出身的人是少数,他的母亲本是岱钦帐下的女奴,趁岱钦醉酒爬床,意图母凭子贵,却不知狄人乃从母法——

他生而卑贱,根本没有与呼其图争高下的机会。

而岱钦一向不在女色上留心,只有一个大阏氏,多少部落贵女想要做他的侧室阏氏尚不可得,竟意外在一个女奴身上栽了跟头,不杀了她已是仁慈,哪里会管她生下的孩子。

从前岱钦的大阏氏还在,呼其图虽顽劣,到底还有母亲管束,后来大阏氏难产故去,苏赫的母亲也在一个冬天里病死了,从此便更受这同父异母的兄长的欺负,好几次差点没了命。

齐绍又揉了两把苏赫毛绒绒的脑袋,有意宽慰他:“夏朝有句古话,英雄不问出处。”

说着,他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长剑,心思一动:“苏赫,你跟着我,便不再是奴隶。我不擅长使战斧,但我擅使剑,你可愿随我学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