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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六十出头年纪,在政客和外交家里面算是年轻力壮的了。虽然一头秃短的白发,精神却很是矍铄、态度谦和。

“不必麻烦了。如果你非要请我吃饭,我宁可去楼外楼——司徒前辈生前最喜欢那里,我本人对那儿也比较熟。”

“喔?您也对那里很熟?”

“当然,34年前,我刚从哈佛法学院博士毕业、进入国务院工作,就有幸以翻译身份陪基辛格国务卿来过中国——当时还是周先生请我们吃的饭。”

顾莫杰从谏如流:“行,那我打招呼让他们包场。”

雷德大使善意地拍拍他肩膀:“不用——你觉得还需要你预约么。”

顾莫杰转念一想,貌似确实没必要:美国大使想去的地方,自然有外交部的人帮忙清场,还用他这个暴发户开口?或许,能争取到一个买单的机会都不容易。

跟着上车,他有一种即将变成外交牌照专业户的趋势。

在华盛顿,天天坐中国大使馆的车;回了钱塘,就改坐美国大使馆的车。

顾莫杰在钱塘住了这些年,从来没发现原来西湖边的北山路都有这么空旷的时候,简直可以飙车。后来才知道,据说是外交部的人让临时封道了半小时。

走进那间沉淀着历史的包厢,顾莫杰特地找到了那组周先生当年请客的黑白照。终于,在那张没有尼克松、只有基辛格出场的照片上,看到了一个陪在角落的帅气瘦削白人小伙子。

再回头看看如今已经满头白发、胖得满面红光、肚腩凸出的雷德大使,顾莫杰竟然有了危机感。

看来,一定要保持健身。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三十四年前陪周综理吃饭的帅小伙,如今竟然臃肿成这样了。

“没认出来我吧?”雷德指着墙上的黑白照,恢复到了很有外交礼仪的状态,两人分宾主坐定。

笑容透着僵硬,尽管顾莫杰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只是职业习惯。作为政客,哪有不僵硬的。

“听说你前几天摆了我那个老同学一道,他们那伙德州红脖子,最不能容忍左派挖美利坚墙角、博爱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