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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只能是拿着剧本站了起来,然后低声嘟囔到,“所以,又是啤酒,又是晚睡,某人的皮肤看来可是要糟糕透了。”说完之后,艾玛也不等兰斯做出反应,快步就一溜烟跑开了,留着兰斯一个人坐在原地,最后哑然失笑。

等艾玛回到隔壁别墅之后,兰斯这才反应过来,达科塔还睡在这里的大厅。不过回头看了看,达科塔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于是他就再次收回了注意力,思绪重新回到了“水果硬糖”这个剧本上来。

刚才阅读过初稿之后,和印象之中的电影成品没有太大的出入。作为一部惊悚电影,布莱恩的剧本已经做得十分到位了,在有限的空间里层层铺垫、慢慢推进,情节的掌控没有太多的修改空间。当然,这份剧本还是有些粗糙的,许多场景细节和台词对话都需要继续润色,但比起这些内容来说,兰斯觉得角色塑造依旧是核心问题,这也是上一世“水果硬糖”的成品质量没有能够更上一层楼的核心原因。

第592章 角色探究

许多编剧都会忽略台词的力量,一方面是忽略台词对剧情的烘托和铺垫,编剧往往会用大量台词作为转场或者铺垫空白使用,让台词变得了无生趣。在这方面,参考昆汀·塔伦蒂诺的话唠电影无疑是最佳范例,其中以“低俗小说”为最,表面看来那些啰嗦的台词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甚至在讨论麦当劳汉堡在不同国家的不同叫法,但这些对话都会在后文继续被提及,不仅古怪风趣,而且有章可循,并且贯彻始终,台词的铺垫与剪辑的技巧相映成趣,制造出截然不同的观影体验,并对剧情起到推动作用。

另一方面则是忽略台词对角色塑造的作用,编剧往往会偷懒,寄希望于由演员来完成这一工作,尤其是在方法派演技盛行的好莱坞,即使没有台词,演员也会根据剧情和角色进行自我解读,然后赋予台词意义,但编剧却丢失了台词和角色本身的依托。在这方面,伍迪·艾伦的话唠电影则是个中典范,以“安妮·霍尔”为例,电影里的男主角和女主角那些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其实都依托着他们各自的生活阶级、各自的精英教育、各自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还有他们各自的人格、形象和个性,喋喋不休的话语成为了表演手段,在没有任何“方法派”表演的支撑之下,观众对于角色形象却无比深刻。

但是在现代好莱坞,越来越少编剧愿意挖掘文字习语本身的魅力,毫无文学修养的导演只能越来越倚重动作场面和视觉特效。“珍珠港”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用来恶搞,电影里没有任何一句台词具有价值,更不要说所谓的余韵了。

兰斯在撰写“借刀杀人”剧本时,就对台词进行了精心安排。包括人物塑造,包括剧情推动,包括氛围营造,台词的力量都功不可没。这一次的“水果硬糖”也是如此,故事的核心是猎物和猎人立场的不断转变。

在一开始,人们都以为杰夫是猎人,海莉是猎物;随后两个人位置变换,支撑起了故事的后半部分;但到了最后,杰夫和海莉都是猎人,也都是猎物,真正丢给观众的反思,才是电影的核心,于是,电影成为了猎人,观众成为了猎物。

兰斯想要达到这样的高度,就必须对杰夫和海莉两个角色进行深入研究。

首先是海莉这个角色,她为什么会想要对恋童癖进行报复,又为什么会选择以身犯险的方法,而不是报警?这将会成为支撑整个电影内涵思想的核心。但在布莱恩的剧本之中,对于这一点却几乎没有任何阐述,仅仅只是暗示了海莉朋友的失踪与杰夫有关,但问题就在于,仅仅只是自己朋友的失踪——甚至是死亡,就让海莉做出了如此出格乃至可怕的事,就让海莉做出了阉割这样惨无人道的决定,这似乎说不过去。

所以,在上一世,人们观看完电影之后,最大的感觉是不适感。他们一方面知道杰夫的做法不对,但由于电影里没有表现出来,所以痛恨没有那么真实;另一方面则因为海莉的过激举动而毛骨悚然,甚至引发了许多人谴责海莉的动用私刑的行为。这也是电影结束之后,关于杰夫和海莉之间争论如此激烈的原因。

事实上,仔细研究剧本就可以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如此。

在故事里,海莉先是假装要阉割杰夫,她用了大量的心理暗示让杰夫相信自己被阉割了,这对观众造成了心理折磨,但她实际上根本没有进行阉割,后来杰夫挣脱束缚之后就观察了自己的下半身,没有绝望,反而是放心了下来。这是第一步。

随后,海莉故意留下了空隙,以“洗澡”为由,给杰夫了足够时间挣脱。杰夫成功摆脱之后,他有机会报警来结束这所有一切,但他却选择了以牙还牙,决定杀害海莉。其实,此时海莉就留给了杰夫选择空间,杰夫的选择将决定后续走向。杰夫选择了报复,于是海莉躲藏在浴室里,用电击枪击昏了杰夫,展开第二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