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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如此,她没有按照父亲的建议,投身于军工行业之中,而是从事她认为更为自由、更能实现人生价值的事业,所以她对父亲的想法很不认同,对父辈那种牺牲自我,成就国家的无私精神不但不理解,反而认为是蠢到家的过时旧思想。

尤其是在阳城工作期间,看到那些挥金如土的港台商人,接触到那些自由奔放的国外友人,见识到那些蓬勃发展的乡镇企业老板,体会到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精彩之后,祝蕾的这种想法便更加坚定。

也因此三番五次给自己的父亲写信、打电话、拍电报,让祝光荣不要在搞那些枯燥乏味且有损身体的工作,好好在家里养养身体,随便在某个港台企业或者外资公司挂个顾问的名头,随随便便就是几万块,比之一年辛苦得来的那点微薄的工资不知道强出多少。

可是祝光荣跟她一样是个固执的性格,不过这一次却又让祝蕾找到了突破口,祝光荣病了,面前的这位年轻的负责人卢嘉栋绝对是难辞其咎的,当然,祝蕾也不想撕破脸,只想用她的所长压一压卢嘉栋迫其就范。

可没想到卢嘉栋虽然年轻,不仅能沉得住气,而且反应极快,一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把她这个大记者给难道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摊牌就好,反正父亲祝光荣卧病在床是事实,也到了退休年龄,提出回家休养,也是情理之中,就算到了高层也说得过去:

“你们在山窝窝里搞的那些个所谓的重点项目,能值几个钱?难道真盼着打世界大战不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现在国家在削减部队和军工研发的经费,全力进行经济建设,说明什么?说明已经到了化剑为犁的时候,卢嘉栋同志,您去过深震吗?”

祝蕾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剑,配合着她那冰冷夺目的眼神,直直的朝卢嘉栋射了过去,卢嘉栋本想接招回答,可是祝蕾根本不给卢嘉栋任何机会,轻薄美颜的红唇就如同全力开火的重型机枪,朝着卢嘉栋不停的扫射:

“我想你没去过!那里才多长时间,已经是一片繁华,还有阳城的街头,即便是夜晚也是璀璨夺目,可不是你们这穷山沟可以比的,至于收入,就算是倒卖电子表的小老板,一个月也有上千的收入。

而您,亲爱的卢嘉栋同志,几年的工资加起来可能也达不到人家一个月的收入,实话跟您说,已经有数家港台和外资企业希望我父亲前去担任顾问,一年最少三万,卢嘉栋同志,您如果能给我父亲这个待遇?

我想别说是你了,就是整个军工行业也无法给与这样的报酬,卢嘉栋同志,你也该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了,是该到化剑为犁的时候了,你们军工行业除了能造那些铁疙瘩还能干什么?哦!对了,还有一大堆没用的烟花鞭炮!它们能当大饼吃?呵呵,如果能吃,我佩服你,如果不能,就别在这像木桩子一样拦着路!”

祝蕾最后几句话,说得既决绝又俏皮,但那种极端的讽刺和不屑却是溢于言表,卢嘉栋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高傲无理的小丫头,只觉得她是担心自己的父亲,而自己以及整个新式坦克研制小组在祝光荣身体方面也确实是没有给予充分注意。

因此,卢嘉栋在之前对祝蕾很是忍让和克制,即便是那番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解释,也是借力打力,但之后也有些后悔,想着怎么弥补一下,别因为自己这一番话而寒了相关家属的心,可没想到祝蕾却讥讽起他心爱且为止奋斗的军工行业,这下让本来想缓和的卢嘉栋也无法再忍下去,板着脸说道:

“如果我们军工行业只生产铁疙瘩和烟花鞭炮,试问您这位大小姐能安然的站在我面前吗?如果没有我们在山沟沟里夜以继日的辛劳,‘园子蛋’和‘清蛋’能让你直着腰杆审视外面的花花绿绿?如果没有我们通宵达旦的劳作,‘远程捣蛋’能让你睁眼看世界时那般有底气?如果没有我们无时无刻的拼搏,利剑和盾牌所组成的坚强后盾,能让你这个张口闭口就是理想和文学的大记者毫无顾忌的享受着思想的浪漫和无冕之王的封号?

诚然,你说的三万块钱确实是很多,那一个月一千块钱的老板却是我现在工资的数倍,可要是没有我们的无私奋斗和奉献,别说是一千块钱,就是一块钱也别想那么容易的挣到,因为我们从事的不是别的行业,而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脊梁和腰板。

挺着脊梁可以叫挣钱,弯下腰拿钱就是乞丐,鸦片战争是不是太远了?甲午的烽火是不是也因为日本人的媚笑忘却了?八年的抗战和血雨腥风是不是看在三洋电饭煲和索尼随身听的面子上一去不复返了?美国的野心也因为可口可乐和麦当劳的存在而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