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看电视新闻,不知不觉就从同性婚姻合法的可行性一路聊到金融市场国际关系,碗都放干了不好洗;躺在他怀里看画册,迟凛看着报表分心瞥见一眼:“这是穆夏的画吗?”
然后……迟总也不工作了,老婆也不看书了,又开始从穆夏聊到沈从文,《第二性》谈到弗洛伊德,最后话题结束于三毛。
看他在自己怀里神采飞扬,兴高采烈地说想去马丘比丘,看一看千年沉寂的古城,听一听亡魂风霜的声音;还想去加纳利群岛祭拜三毛亡夫,参观凝结承载两人爱情的房子。
倒春寒来时,头挨着头裹着温厚的毛毯,夏宸衍蜷缩在迟凛怀里,桌上煮着水果茶,瓷白的盘子里放着精致的芋泥蛋糕,眼神明亮专注望着男人,听他讲留学时走过的国家,百年底蕴沉淀下的庄园,和朋友徒手攀岩时摔断腿的惊险,租船出海差点在海上迷路没法返航的恐慌,飞去挪威看极光却被鹅毛大雪困在路上几乎冻死,还有认识穆时海后两个人相约飞行跳伞,一个为了求死,一个为了求生。
这是一个经历过生死,走遍小半世界的男人,却被一颗更粲然的星星吸引,一生受他引力,自愿做颗卫星。
“等忙过这段时间,就陪你去马丘比丘。”四周气息温暖熟悉,熏得人昏昏欲睡,歪进胸膛前最后听见的,是男人干净磁性的承诺。
迟凛从不追问过去的事,也从没怀疑过夏宸衍是否真的忘记了言之扬,从他喜欢这个人开始,就做好了要接受一切的准备与打算。在务实的迟总看来,人在自己手里,那就是一辈子都跑不掉了,何况夏宸衍不是一个可以回头转圜的人,有时的醋意只是为了增添生活情趣。
比如他可以在有一点点不开心的时候,委屈拱进衍衍怀里,讨要一个加长版窒息的吻。假装没有看见夏宸衍已经看穿的表情,只注意到那双星辰夺目里,浓晕到化不开的纵容和喜欢。
唯一烦恼的,大概是言之扬这颗碍眼的老鼠屎。
迟凛很不理解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一边无情浪荡以后,又突然后悔,痛哭流涕心安理得的回来乞求原谅。事实上他并不很讨厌言之扬,只是很厌恶这样的行为,以及他对夏宸衍带来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