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和的视线流畅地一扫而过,连一秒都没停顿,径自把伞收了,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后视镜里,那人跟在后面跑了两步,似乎想追上来。他脸上因为戴着口罩,神情看不清楚,但一双眼睛里的焦急却一闪而过。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车队鱼贯驶出墓园,消失在凄冷密集的雨幕中。
那把透明雨伞被远远抛在后面。
言城的视线从后视镜挪到言和脸上,看他不似有任何异常和波动。
但他了解言和,在言家,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堂弟了。
言城斟酌了一下语气,闲聊般地开口:“这几年,那孩子不好过,听说风评也不太好。”
言和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他应该是打听到你今天回来,竟然能找到这里来。”言城不甚在意,伸手拍了拍言和的肩。被雨打湿的西装面料潮湿冰凉,散发着阴郁的无动于衷的气息,和穿着它的主人融为一体。
“回来了,就好好的,不要再被以前的事左右。”言城不好说太多,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总得开始新生活。”
言和在认真听,还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禄苑,正好是晚饭时间。
几个长辈和分支子弟都是直接从墓园回来的,又慰问了一番老爷子,喝了茶,多逗留了一会儿,才都默契地散了,没人那么没眼力见地要留下吃晚饭。
言年很是疲惫,80多岁的人,刚送走携手相伴了几十年的老伴儿,再怎么想得开也难免伤心,一夜之间感觉又老了十几岁。
餐桌上的气氛也很沉默。
从前热闹的餐桌如今只剩下四个男人依次而坐,5年前的言和虽说也不是热闹的性子,但多少能活跃一下气氛,如今,倒是和言家其他人一样,一顿饭说不上一句话来。
言相阅最先打破沉寂,说:”小和,这次回来别走了吧!你爷爷年纪大了,身边离不开人,阿城也需要你帮忙。“
言和抬头看向大伯,不等说什么,言年又开了口:”这也是我的意思,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多年上位者的气势让言年看起来老了也不好相与,但是衰老和丧偶的打击却真真实实地在短时间内击垮了他,让他强硬了一辈子的外表裂出一道缝隙,渐渐露出风烛残年的勉强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