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的妾室给自己戴了绿帽,而且一戴十几年,自己还给别人养了儿子当成传家宝,这种事儿搁谁头上也得崩溃。且记忆中苏父曾怒气伤身,以至于中风不起,苏芙蓉很怕他走上老路,干脆对众人下了禁口令,又找了个虎头面具将童俊峰那张脸严严实实地盖上。

苏若凤被捆来的时候,就见苏芙蓉握着匕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色复杂。

“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想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苏若凤说完就闭上眼,一语不发。

“看样子你是都知道了?”苏芙蓉扬眉,上下打量苏若凤。这个庶弟比上次见面时憔悴更多,在火把光芒下越发显得面色蜡黄,神情枯槁,仿佛一尊乡间泥塑。

想到上次送苏若怜出门时,苏若凤急剧憔悴的模样,苏芙蓉心下了然——他应该是早知身世,承受不住压力,所以才成了这副枯黄干瘦的样子,瞧着颇为凄惨。

但苏芙蓉是不会给予半分同情的。

人的每一个选择,都不是无意识做出的。就凭苏若凤今天能无声无息地在自己屋里待着,对玉生烟和童管事的行为不闻不问,他就不无辜。

苏父养他这么多年,耗费无数心血,甚至早就准备了银子,等他有了功名后好上下打点。这种待遇,只要苏若凤不是个白眼狼,都不该眼睁睁看着苏父去死。

他看似苦苦挣扎折磨自己,其实早就在内心做了取舍。

取舍之间,本身就是一种选择。

这世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苏若凤并不例外。

“贪心不足,咎由自取,让他跟童管事作伴去吧。”苏芙蓉命人将苏若凤再捆两道绳,一并关进了偏房。

如此忙碌许久,终于熬到了天亮。

远处喊杀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皇宫方向只有时不时飘起的缕缕黑烟,昭示着昨夜的惊心动魄。

苏家有几处也起了火,但可能是为了不破坏留给苏若凤的家产,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扑灭。

高大的玉兰树下,苏芙蓉微微眯眼,望向晨曦第一缕曙光,心中感慨万千。

她原本所求,不过是避开原身的悲惨轨迹,为自己博一条生路,哪里想得到会有昨夜种种?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已侥幸逃生,不知福在何处?

苏芙蓉转瞬思量之间,清远的锣声传来,伴随着快马传讯,声音嘹亮。

“皇城谕旨!即日起清缴叛贼,所有人门户紧闭,不得随意进出!”

众多卫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紧随其后,震得地面都在颤动,显然是出动了大批人马在城中巡逻。

苏芙蓉灵机一动,命人悄悄从门缝查看,发现卫兵仪仗腰牌等皆如往常,机灵的小厮甚至认出了两个熟人,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昨夜穆兰泽也说过柴傲天不足为惧,但苏芙蓉还是怕万一出现反转,忍不住提心吊胆,直到此刻眼见为实,苏家院墙外甚至传来小摊贩悄悄开张的动静,才彻底安心。

她半宿未曾合眼,过得惊心动魄,此刻却精神振奋,丝毫不觉疲惫,一双水眸亮得惊人,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偌大苏家很快像被疏通的河道似的运转起来。仆婢们穿行期间,宛如一滴滴水渐次汇入。

“这边三人一组,小心检查,防止再有火情或贼人!”

“厨房不用采买,米粮够吃半月的,小姐说了,眼下多事之秋,不许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