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很多事情都以不同,她却还是阴魂不散地来到了他们身边!

记得当年用计大破沧衡城之后,他们入城内发现了一群被草原人遗弃的妇女幼童,其中便有这阿丹珠。当时也不过是在一夜之间,张老黑便和这女子纠缠到了一起,还郑重其事地请求卓钺帮他们主婚,要娶她为妻。

卓钺当时觉得这女子不是什么正经人,又是异族人,便没有同意。可张老黑还是硬生生地将她藏在了身边,后来这女子还生下了个儿子。

起初的日子还算平静。可渐渐地,这女子表现出了草原人那极为贪婪狠辣的一面。她不仅要求张老黑去抢同袍们的军功,还蛊惑张老黑同她一起信奉草原巫术。不知那邪术有什么禁忌,这夫妻二人都跟走火入魔了一般,每天家中弄得乌烟瘴气,连他们二人的孩子也因此重病不起。

记得前世最后一战前,营中众将士对张老黑和他这巫婆媳妇已经十分不满,卓钺为平众怒,只得将张老黑禁足,这也是为何流沙窝一战张老黑并未与他同行。可还没等他想出一个解决的法子,自己便战死沙场了。

这一世,虽然札干人无端退走马甸营让他十分不安,可当入城时不见阿丹珠的身影,他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生他的好兄弟终于不会再被这巫女纠缠,也不会再弄个身败名裂了。

可谁知命运之路山穷水复、柳暗花明。行不同之路,却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当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卓钺只觉得浑身一震脱力,整个人都迷茫了起来——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思?他什么都躲不掉,更什么都避免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该发生的事情再次重蹈覆辙。仿佛明知泰山将倾之人,眼睁睁地看着巨石山峦砸在自己的肉躯之上,倒不如一事不知的人来得无忧无虑。

身后传来脚步声。

“卓哥。”郦长行轻轻叫他。

卓钺睁开眼,微微叹了口气。他正坐在客栈的台阶上怔怔发呆,此时终于回过了神。

郦长行在他身边坐下,侧目打量着他的表情:“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卓钺扒拉了下脸:“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有时候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能说,几乎要爆炸了。

郦长行深邃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我猜,并非是因为那女子是草原人的缘故。”

卓钺瞥了他一眼:“若我说就是因为这个呢?你待如何?”

郦长行低低笑了一声,悠悠地道:“不如何。你这么说,定然有你的理由,我永远站在卓哥这边。”

卓钺心中一酸又一软,隐隐得还有点儿别扭。他勉强笑笑:“你可是草原人,不应该维护自己的家乡人么?”

“我与那女子素不相识,为何要维护她。”郦长行伸手,轻轻握住了卓钺的手掌,“我虽出生在草原,却已在他乡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的身边,是我唯一可归的地方。”

卓钺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郦长行。而郦长行也在定定地回望着他,那双眼睛中仿佛流淌着忘川之河,幽深的河水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冥之火,正执拗却又热烈地闪耀着。

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