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长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伸手捏住了他的手心:“别担心,你不是已经和娄将军打过招呼了么?”
“是啊……”卓钺闷闷地吐了口气。
他已经再三向娄长风进言,恳请严查送入军中的粮草质量,而他又有符旺作为眼线,想必这一次粮草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可卓钺还是忍不住地感到不安。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学会不太过依赖前世的记忆。命运是最会耍人玩的东西,有时你以为躲过了他,他却又会在下一个路口袭向最措不及防的你。
这一次的粮草他们是严防死守了,可谁知道会不会出别的岔子呢?
“有时候,操心也是无用。”郦长行亲了亲他的肩膀,“起来吧,给你简单擦了擦,还是有点儿黏。要不去洗洗?”
卓钺心不在焉地坐了起来穿衣服:“还得打水,太麻烦了。”
“营后不是有条小河么,去那洗洗吧。”郦长行劝道,“现在是操练的时间,人不会太多。”
那条小河是活水,自北向南而流,经榆林关之旁恰好经经中原营帐之中。军中甚少有条件沐浴的,如今有这条河在近旁,很多爱干净的将士们都爱在傍晚间来此处盥洗一下。
卓钺无法,只好同意。
可两人到了才见,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溪旁竟乌央乌央地挤满了人。将士们嘻嘻哈哈的,又时泼水又是嬉闹的,好不自在。
“奇了。”卓钺迈着酸疼的步子走过去,大骂道,“□□的谁他妈放你们在这瞎闹?管事儿人呢——姓张的!你这犊子怎么在这!”
定睛一看,立在溪水中央拿着根棍子舞得最快活的不是张老黑又是谁!
自卓钺升迁至中军成为娄长风的副将之后,郦长行、关曦明、张老黑和小嘎几人也随他一起调至了中军。一年过去,张老黑等三人皆升为哨官,关曦明也总算摆脱了伙夫的职位成了长刀手。
除了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黏着自己的郦长行,其他几个兄弟身为哨官都有练兵巡防的任务在身,相见的机会比之前住在一个帐子里少了不少,算起来卓钺已有十几天没见过张老黑了。
“姓张的,滚过来!”卓钺气得大骂,“该练兵的时候不练兵,你他妈在这儿放猴呢?”
周遭嬉闹的士兵们一见是他,立马收起嬉笑噤声不语。他们虽很崇拜这位威名赫赫的战将,却也十分敬畏他,此时一见卓钺发火均吓得大气儿不敢喘上一个。
张老黑却混没在怕的,大大咧咧踩着几块青石跳过来扬声道:“老子就是在练兵啊。站在水中央比试棍法,考验下盘功夫,又消暑降燥,多好的法子。你他妈少在这指指点点的。”
卓钺登时语塞。
张老黑忽然抬手招了招:“小嘎也在呢……老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