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觉得自己在那天晚上伤透了郦长行的心。

这简直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愈发雪上加霜。

当时情绪一时有些激动了,等到翌日白天再想想,卓钺觉得有些话也没必要说得这么绝。两人的缘分摆在这,有一起度过那么多难关了,关系没必要因此就分崩离析。

只是眼前大战在即,他实在是抽不出功夫和心思与郦长行深谈。

等榆林关这一战结束了以后吧。

如果他们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让他跟郦长行赔罪都没什么;如果输了……

他还不敢去想如果输了会怎么办。

大战迫在眉睫,将领们的神经愈发紧绷,十月廿二之日却又发生了另一件让众人惊慌的事情。

帅帐中。

“明日寅时,以队为单位趁敌人不备先行登城,带攀云绳轻装简便,扫荡城头手兵。”娄长风点着沙盘低声道,“无论如何,以烟火为号,随即——”

话音未落,帅帐忽然一起,一卫兵大步冲了进来。

娄长风骤然抬头,怒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卫兵慌忙单膝点地,脸色十分难看:“将军,营中出现怪事,好多将士出现腹泻呕吐等症状,各参将拿不定主意,纷纷前来禀告您了。”

卓钺眉角猛地一抽。

娄长风皱眉:“许是吃坏了肚子?我又不是军医,禀我何用?”

卫兵嗫嚅道:“可、可是军中如今犯病的足有几千人之多——”

“什么?!”娄长风脸色大变。

呕吐,腹泻,数千人……

卓钺面色刷地白了下来,一恍惚手扶住了沙盘。

怎么回事,怎么会和前世一模一样?他不是明明已经查出那些腐坏的粮草了么,前世的惨剧应该不会再发生了才对啊。

究竟是哪里又出了错!

在反应过来前,他已拔足向帐外奔去。

“卓钺!”娄长风大喊。

可卓钺置若罔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郦长行!

帅帐门前果然围着几个面带忧色的参将,均面色凝重地低声讨论着什么。卓钺脚步不停,一路飞速往郦长行的营帐方向奔去。

可他又扑了个空。

郦长行的帐子里并没有人。被褥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轻甲头盔妥善地挂在一边,长弓箭袋立在墙角,一切都像是平常的模样,只不过是缺了一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