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木伦绷紧了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面孔。

那一瞬间很短,他的心中闪过千百种情绪。有强烈的恨意,有沉痛的不甘,有窒息,有无奈,还有……还有很多说不上来的复杂心绪。

他仿佛看着自己在一汪深海中越来越沉。头顶上的亮光正渐渐黯淡,像一扇正对他关起的门,那门后是他毕生所求的东西。

他的目光往下滑了几寸,定在了少年的喉结上。

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现在这小少年正毫无戒备地抬头看着他,将自己脆弱的喉管完完全全、毫无遮掩地暴露给了他。

只要他伸手,遏住这个地方、用力收紧五指,这个人绝没有活路。

耳边再也不用叽叽喳喳地聒噪,眼前也不会再有那明亮的目光。如果这人死在了草原,估计中原将军和卓钺之间还会产生罅隙,这简直是他最喜欢的一石二鸟之计……

瞬息之间,千万个情绪和念头闪过呼兰木伦的脑海。

每一个都很黑暗。

可是,哪一个他都没有实施。

他闭上眼睛,微微低头贴上了少年的嘴唇。

娄吹云猛地瞪大了眼睛。

两人的嘴唇如被春风恰巧吹到一起的花瓣,颤巍巍地贴着,若即若离。娄吹云似乎被这峰回路转的剧情弄傻了,嘴唇嗫嚅了下,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呼兰木伦扣着后脑拉了回来。

他闭着眼睛,微微偏头吻得更深。他的心中异常的平静,此时他依然在那深不见底的海渊中下沉,他正在离他追寻依旧的光亮越来越远。

可此时,他的怀中有了一轮太阳。

正是这轮太阳,让他在最严寒的极冬中,也感受过短暂的温暖。

“唔——唔!”

娄吹云猛地回过神,震惊地挣开呼兰木伦后退两步。他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指着呼兰木伦跳脚道:“你你你,你脑子没病吧,我我我,你忽然亲我做什么?”

呼兰木伦又变回了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他转身又在原处坐了下来,平静道:“你不是说喜欢我么?我难道不能亲你?”

娄吹云惊慌道:“我是说我喜欢你,但你也没啥表示啊。”

呼兰木伦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

娄吹云皱眉打量了他片刻,来到在身旁坐了下来:“所以,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呼兰木伦将一直团在掌心的信纸展开,就在烛火边慢慢点燃了。他看着被火焰吞噬的纸边,忽然道:“我要输了。”

“啊?”娄吹云没反应过来,“什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