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南炎坚强、懂事、冰冷,没什么别的原因,两个人连体婴似的长大,和性格使然没关系,就是因为他是哥哥。
南秀娟有一次告诉过两兄弟这个事,南灼点点头,心里没什么感触。他已经是南灼,南灼就是哥哥。
饱含水汽的夏日空气让人出了一身的汗,南灼拎着吃的的手心里很黏腻。家里的院子是空的,南秀娟在屋里的躺椅上,闭着眼睛,身体还有点抽搐,边儿上的小桌子上扔着空了的针管。
南灼和南炎跑着绕过她到里屋去,他们并不用会吵醒南秀娟,他们都知道,只要是南秀娟身边有针管,又是闭着眼,她就绝对不会注意到他们了。但这也代表着家里没吃的,南灼去厨房看了一眼,灶台高,他搬了凳子踩着,发现就剩小半锅稀粥。
粥已经凉了,南灼想了想,没动,南秀娟醒来之后还得吃饭。南炎站在厨房门口,南灼从凳子上下来,说:“咱们吃馒头和咸菜。”
屋子里太热了,院门外有口井,南灼打了水,两个人洗了把手和脸,蹲院子里吃饭。咸菜袋子打开了放地上,用手捏起来吃。
南炎捡到一片特别大的咸菜,举着放到南灼的馒头上。南灼吃了,嚼的时候月亮出来了,光落下来,南炎忽然皱了眉,说:“哥,你的头!”
“啊?”南灼抬手摸了一把,手指上沾了血,半干。疼的劲儿已经过了,他翘着手指,说:“没事。”
“哥,”南炎说,“咱们以后不去那家了。”
南灼咽下嘴里那一口,把带着血迹手往裤子上蹭了蹭,没抬眼地说:“去。”
南炎的眼眶都红了,他说:“但是他们”
“没事,”南灼看向他,“那家的奶奶心软,每次都给咱们吃的,你忘啦?这次还有咸菜呢。”
南炎用指尖拨着脚下的土,诺诺地说:“没忘。”
“嗯,那不就行了。”南灼垂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继续玩泥巴,又把他的指尖擦干净,说:“所以他们扔我那两下挺值的。”
他已经知道得到和代价的关系,南炎没经历过,但他听得懂,知道心疼哥哥。他探过来,给南灼吹着伤口,鼓着腮帮子特别用力。
月亮挂在苍穹中的临渊处,花白的光覆罩着两个小孩。他们长得的确很像,除了南灼的眼神更黯一点以外,没什么分别。他们的头发又长又乱,都到肩膀了,但能看出两个人都很漂亮,尤其是对于男生来说。他们每天浸身奔跑在原野的阳光下,可皮肤还是奇异地呈现出亚健康的白。
袋子里还剩下一点儿腌咸菜渗出来的汤,南炎把最后一口馒头放进去,蘸着吸满了,然后给南灼吃。南灼让他自己吃,最后两个人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