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过说:“去报复那几个人,弄死他们全家。”
南灼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了他几秒,嗤笑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呢?”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加大了力度,萧过说:“别”
“我才十六岁,出了事也就是进少管所。”南灼侧着脸,用眼角看着萧过,每一个表情细节都很邪气。他再次反问:“我只是想图痛快而已,为什么不呢?”
他挣着手臂,然而萧过并没有放开,反而也站了起来。他低头逼近南灼,说:“不可以,你没有错,别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两个大人还在一边儿数钱,南灼看了一眼,转身和萧过面对面。他靠萧过很近,说:“我实话告诉你,我初中就被人扒过衣服了,几个男生让我光着身子在楼顶待了一宿,第二天是保安发现的我。你知道学校是怎么处理的吗?”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眼里充着血。萧过咬着牙,一动不动。
南灼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睛很红。他说:“结果学校把我和他们一起记了过,原因是我违反校德影响校貌。那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家长使的手段,必须拉着我一起不好过。就像你说的,我没有错,但我已经因为别人的错误被惩罚了,这件事现在还在我的档案里。萧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的脸上除了眼周的肌肉以外都很放松,他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说出来,然后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萧过。华丽的长睫投下浓重的阴影,琥珀色的双瞳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几乎变得透明,带着彻骨的冰寒。
萧过在这场无情却专注的注视下莫名地出了汗,然而南灼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接着说:“你知道是谁教我报复的吗?是我爸。那把刀刃这么长,”他抬指比划了一下,“我今天捅人的时候直接没到刀柄,但我心里没有任何触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萧过抓着南灼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南灼笑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天性如此,邪恶又冷血。烂在根里的人,你别沾。”
这天晚上,萧过梦到了南灼。
回家的时候汪师傅念叨了一路,从南灼的样子感叹到陈芳一的作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这样家庭出来的人都挺变态,让萧过别去招惹。
但萧过脑子里能想起来的都是南灼蜷缩在地上的样子和看着他时血红的眼。和那个少年比,他就是生活在真空玻璃罩下的王子。震惊、无地自容、酸涩还有心疼一起涌进胸口,让萧过感到非常惶恐。
夜里萧过梦见爸妈出差结束回了家,夫妻俩是做玉石生意的,给他带了块翡翠做礼物,应该是哪块大的石头切完了剩的边角料,打磨得很漂亮。他把翡翠带到学校送给了南灼,在操场边上的树下,没人注意他们。
他没头没脑地对南灼说“生日快乐”,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南灼的生日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