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南灼说不出话,费力地拍了几下南宏祖的手,才被松开了。
“闭好嘴,”南灼压着咳,熟练地回答,“问什么就说不知道,少管所里待上几年,你就来接我了。”
“嗯,不错。”南宏祖仍然目露凶光,说:“你要是敢张嘴,殃及老子,会怎么样?”
南灼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低声背诵:“出来就是死,你和道儿上的人约好了,他们会先阉了我再揍死我。”
南宏祖哈哈地笑着点了点头,他带着南灼出门,使劲儿胡噜了一把南灼的头,说:“说不定会先操了你再阉了你!”
他有把握儿子会听话,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对他来说就跟动物似的,脾气再怎么硬,打几顿也就行了。而且他儿子在这方面有天赋,会用折叠刀,几种货都认得清,接货人的照片看过了就不会忘。南宏祖在天桥上抽烟,看着小孩儿穿过街道走向约好的邮筒。
然而南灼只在邮筒前站了几秒,抉择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抬头看了眼天桥上的南宏祖,转头就跑。
路口刚好亮起绿灯,他早就瞄准了行驶过来的一辆警车,迎着撞了上去。车轮因为急刹车而发出胶着的声音,南灼没有倒地,驾驶座下来了人,南灼看到了警服,一头扑了上去。
天桥上有几秒钟的混乱,那是南宏祖在逃离。南灼一手抓着警察的衣摆,一手指向那里。
“我爸贩毒,还、还拐人。”他喘着息,“他卖了我妈,杀了我弟弟,要我替他贩毒。”
他说完这几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出来,也许是再也压抑不住,也许是忽然觉出了委屈。他感到恐惧,甚至不敢抬头看警察的脸,可是一双手稳稳地卡在了他的腋下,把他抱了起来。
南灼活了十年,其实已经过了被这么抱的年纪,但警察还是抱起了他。他两条枯瘦的胳膊得以环住了警察的脖子,上身贴在警察胸口,是他从未没有过的姿势和经历。
后来,这个被夕阳泫染的瞬间让南灼反复回味。他做出的是无比冒险的行为,如果这个警察不相信他说的,或者不深查下去,他都将大难临头。
然而他遇见的是滕勇安。
那人陪伴南灼的时间是这样短,十七个日夜,他却已经颠覆了南灼对“父亲”二字的全部认知,让南灼在今后的日子里,想起父亲的时候脑子里不再只是抛弃、杀戮、暴力和罪恶。那些残忍的肆虐的都被滕勇安抹去了,他带南灼看这人世间美好而真实的样子。
他是照进沼泽的光,是指点迷津的阳。他的墓碑上没有照片,但他穿着警服敬礼的模样,早就成为了南灼的坚信和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