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先生缓缓抬起下颚,说:“一言为定。”
“我要你亲自来,”鸵鸟听上去有点凶狠,“到了之后下车给我看,我看到了你本人才会过去。不过你也不用过界碑,咱们都坦诚一点,面对面地谁也卖不了谁!我他妈把丑话说前头,别玩儿花样,否则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尘先生把电话还到庞叔手里,对庞叔点了点头。
后续具体的由庞叔和鸵鸟又说了几句,尘先生全程只听着,在半晌午的阳光里稍微阖了会儿眼。等庞叔转回身来的时候,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尘先生忽然打了个手势。
庞叔把电话伸过去,尘先生问鸵鸟:“蓝蝶呢?”
鸵鸟说:“死了。”
尘先生侧过脸,在暗影里睁开眼,电话就挂断了。
木调的香薰沁透了人的衣服,尘先生卸掉了力气,背脊终于弯了下去。他缓缓地抚在手杖顶端的银蜘蛛上,阳光落进屋子,他指间也泄出了亮。
他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缓慢地说:“把所有的货都准备好,只留出一百公斤今晚出发去边境,我亲自去。”
庞叔是听得懂他所有暗示的人,知道他这一前一后的两句话这是两件事。他呼吸稍微加重了一点儿,说:“明白。”
“让于行回来,我有事吩咐他去做。”尘先生说,“上次的事他明显是被那个洋芋给阴了。”
这就是尘先生的用人之道,就算他上回当场就看出洋芋并不是受于行指使,他也不急于还于行清白。于行是从海岛出来的,尘先生有自信于行不会因为给尘良守了一个月的墓而记恨自己,相反,于行只会更加专注地表忠心和证明能力。罚恩并施,出其不意,在这些年造就了势力横跨千里的疯狂毒\枭。
“我们要把货转移到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的地方去,小良死了,忠良忠良寨的路已经尽了。”尘先生惋叹一声,撑着手杖站起了身,说:“但这里的仓库也要留人,把表面抹平,别让外人看出来,这点应该不用我嘱咐你。”
庞叔点点头,说:“我明白。”
尘先生拄着手杖走向竹棚,说:“货过去之后,山洞里的那一家三口也得跟着走。你今天关照一下,晚上就挪人,别让小错和他们打上照面。”他穿过缓散的香屋,掌下虚搭着那只银蜘蛛,“当然,小错也是要去的。他在入寨后的这两个多月已经在研究方面有了明显的进展,而夜生”
他从二层眺望出去,日光直落在他眼中,但点不亮那里的漆潭。苍老面孔上的神情有些扭曲,尘先生继续说:“我的实验已经初见成果,如今看,对照组已经败北。夜见曦的基因我已经留在身边,但她和闻越的结合并没有产生更好的结果,也许两个天才的后代注定陨落。反而是小错这样生出罪孽,从尘世烟火里摸爬滚打上来的人,才能给我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