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距离地看着鲜血浸入土壤,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的秋夜。这次那双含满妖气的眼是真的濛上了湿雾,滕错丝毫不移动眼球,看着庞叔逐渐咽气。
他在庞叔停止搐动的那一刻仰起头,疯狂地大笑起来。
从喉咙中溢出的音就像是断了弦的琴,颤抖着响彻山林,支离破碎又痛快至极。这是对悲剧彻底的释放,是对命运带血的控诉,是一个孩子在多年后终于可以面对过去和牺牲的警官的快乐。
空气里带着很重的水汽,滕错垂眼时泪落泥土。他用沾了血的手点了根烟,插在了土地里。
“滕叔叔,”他双膝触地,又哭又笑地说,“你看你看一眼你看到了吗”
阳光跃落密林,滕错迎着它抬头,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风温和地旋过,一如当初的触感,仿佛是在给他回应。
“滕叔叔”滕错低下头,像是承接长辈摸揉发顶的少年。他闭上了眼,喃喃地叫:“滕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100章 烈辉
热带丛林里的正月末尾并不过分寒冷,人只用穿冲锋衣,在风过的时候得以抵挡。滕错在自己的帐篷里只穿着件高领衫,头发扎起来了。
外面有守备和巡逻的人,来往间暗影涌映在帐篷上,滕错的眼就半眯在交替的明晦里。他用细长洁白的指捏抬着小芋头的下巴,在给小孩儿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