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颂点头,目送着孟盛林将祝司南推进手术室,又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他撑着墙,缓缓坐在地上,双手和衣服上都是鲜血结成的血痂。他搓了搓手,微微发褐的血嵌在他的指纹里,怎么也搓不掉。
像是时刻提醒着他,这些鲜血的主人,就在一门之后,生死未卜。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下刚刚祝司南替他挡下子弹的那一幕,一帧一帧地来回播放,血色的,混着北京冬天的冰碴,在他的全身划出细密疼痛的伤口,最后一点点锥刺他的心。
他想从兜里抽出一支烟抽,可是拿着火机的手抖得一次火焰都无法打出。叼在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落在地上。
黎颂整个人害怕得不能自控,他害怕一切。害怕孟盛林一个人从手术室中出来,害怕祝司南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他是黑夜中的航行的水手,却眼睁睁看着手中的罗盘破碎,失去前行的方向。
他就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它们颤抖,责怪它们没救下一个完整的祝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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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蒙蒙亮了。
医院的护士都不敢靠近手术室门口一身是血的男人。他僵坐着,一动不动,从深夜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动作。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从未离开。
“颂哥。”天完全大亮的时候,孟盛林带着一身的疲惫从手术室中出来。他的手术服上同黎颂一样,也沾着不少的血。
黎颂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样!”
孟盛林如释重负地摘掉口罩,冲着黎颂笑了一下:“司南哥他很坚强,也许是因为舍不得颂哥。”
听到这个消息,黎颂周身紧绷的肌肉似乎都在一瞬间泄去了劲道,松垮下来。这一夜的煎熬,孟盛林觉得黎颂稍微老了些,也稍微矮了些。
“苍天有眼。”黎颂双手抓着孟盛林的隔膜,缓缓跪下,一滴血红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红色的。
“没把他从我身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