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起身去换了一盆温水,拧干柔软的毛巾,小心擦拭掉他额头上细细麻麻的小汗珠。
林宴清撇头去躲毛巾里的热气,:“热……”
“热也不能踢被子。”顾浔低语,拆下他眼睛上微微濡湿的黑布条,一道道伤疤便霍然出现,与它所承载的精致容貌完全不符。
那疤痕细密且骇人,结成的痂已经完全愈合,似刀割,又像是烧伤,又全全分布在两个空洞的凹坑周围,无论谁看了,晚上都会做噩梦。
艾伦根本想不到,林宴清被剜去了双眼。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双眼睛,而是以后七八十岁光阴的所有光明。
林宴清多骄傲的一个人,不会给别人同情自己的机会。
顾浔心慌,他的指尖忍不住打颤,将那片疮痍用新的黑布条重新遮上,而后他坐下来,盯着林宴清,神差鬼使地启唇说道。
“你喜欢林朝羡。”
或许是他的语气过于肯定,尚在梦中的林宴清不安分地蜷了蜷手指,眉心蹙得更深一分。他缓缓发出一声叹息,那叹息更像是浅睡时的痴梦呓语,轻飘飘的尾音即刻散进空气中,没有根据可究。
“宴清,你选我好吗?”
林宴清躺在床上,没有回应。
“我求你。”
林宴清依旧没有回应。过于安静了,房间里的钟表滴答滴答走着,仿佛它才是真正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