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散生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周遭的一切都像是为傅爸的离开做铺垫,那时候年纪尚小,全然没想到当时的焦躁感,这么多年后偶然想起,还是记忆犹新,并且潜移默化,会让任何一个时刻的自己,变得不安起来。
傅琑挂的急诊,挂完号傅散生没有跟着进去,他想去吸烟区抽支烟。吸烟区离急诊部有些距离,其实这大半夜的,傅散生在外面公共区域吸支烟,也没人会发现,不过,秉承着良好公民应有的素质,他去了吸烟区。
里面只留了一盏白炽灯,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傅散生看上去有些落寞。冷雨夜在医院的吸烟区独自一人待着,总是会给人这样的错觉,傅散生自己差点都信了。
就着这样的天气,回想一些平时不肯细想的往事,这感觉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对于傅散生这种一直强行乐天派的人来说。
那天回到家里,傅妈并没有准备午饭,她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重复着那几句,“喂,你好,有消息了吗”“那边说没有找到人”,像极了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客服。
看见傅琑回来,傅妈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好在是抽出两分钟,问他想吃什么,点了一份外卖。
那天的外卖吃的是卤肉饭,汤汁浓郁,卤肉肥而不腻,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傅散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吃得最好吃的一顿午饭,傅妈的厨艺那时候真的一言难尽。
然而也正是那碗卤肉饭的美味,给了他巨大的冲击,当他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舔着嘴角的油,感叹着什么时候能再吃上这样一份外卖的时候,傅妈告诉他,父亲不在了。
家里面有人去世的时候,大家不会直白地说,谁谁死了,一般会比较委婉地说,谁谁走了,谁谁不在了。傅散生当时愣在原地,胃里的内容物瞬间翻涌起来,好像自己刚刚自己吃下去的不是味道绝美的卤肉饭,而是街角的死老鼠,下水道的腐烂物。
那感觉太难受了,来自生理上的不适。想要作呕,结果到了水槽边上,扣着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