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边黎,什么都告诉他。
我不小心磕到腿,青了一块。
多大?
指甲盖。
你觉得我小题大做?
不,我给你拿医药箱,要不要打电话急救。
那你要快一点,不然一会儿就好了。
边黎也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需要从他的眼神,语气,行为去一点点揣测,揣测他爱着我,或许很深,因为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或许很浅,因为我是终昌的影子。
如果他爱我只有一点点,我也想知道一点点是多少,有没有指甲盖那么大,如果是,我也欢天喜地守着这块指甲盖。
我以为这次的交流又会无疾而终。
正要起身给他备药。
“你手指住院那次开始。”
我愣愣地看着边黎,声音不知不觉微微颤抖,“你的抑郁症到底……什么阶段?”
他一直看着我,眉头紧锁,他笑了一下,却很倦怠,他用一种我熟悉的,怀念已久的散漫语气说道,“三阶段,季桐,你疼疼我呀!”
一阶段怎么骗过医生。
三阶段才可能骗过。
我喜欢画人,画高的、矮的、漂亮的、丑陋的、快乐的、不快乐的。
这次写生,我画景,一排学生坐在白墙黑瓦的屋檐下,画远处的青山,画青山上的云雾,画青山下的花田……
边黎坐在我旁边,牵着我的右手看我画。
有时候我们一坐一个上午,有时候谁起了话题,一排人你接一句,他接一句,也能聊很久,说到好玩的,大家就嘻嘻哈哈地笑开。
村民已经习惯每年都有学生过来写生,偶尔一两个挑着担子站在旁边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