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是不是即便他今日不同意,这个谢待许还是会“如约”来到他家。
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吹得鸟禽竞飞,吹得树枝狂舞,吹起细沙满天。落地窗内的宋汀洲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眯了眯眼。
-
深厚的橙黄色在云边铺开,包纳了一整个天空。巷水街四十二号的一家首饰铺里头冷冷清清,只有一个老板娘在里头歇着。
首饰铺的老板娘身上的银戒金链数也不清,她此刻正悠哉悠哉地替自己盖了条毯子卧在小躺椅上,哆嗦哆嗦赘肉,向对面灯火明亮生意兴隆的小火锅店瞥过漫不经心的一眼,扭过头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家火锅店真没别的特点,总结起来单字一个贵。
汤底浇进锅里,服务员扭开电源。靠近窗户的两人对坐,面上笑意盈盈。
“我来之前听说宋先生家里还养了只狗?”天色近晚,谢待许摁开火锅开关,撸起袖子,似是关切地问道。
“对,二饼被送去做绝育了,它太闹腾。”宋汀洲说完,又补了一句, “你别叫先生了……太生分了。”
他真的像是一个正常人。
谢待许不自觉流露出些笑意,捏起公筷往沸腾的水中夹了筷白菜,毫不推脱地道:“好。”
他对面的人神色依旧淡淡,时不时没什么感情地文雅一笑,在这沸腾和世俗的火锅氛围中,超然的气质仿佛置身于天庭,实在令人惊异。
锅中腾起雾气,氤氲开来,浮云似的模糊了二人的面容,升腾散开去,衬着火锅店的暖灯温柔明亮。窗外车水马龙,远方城市中心高楼的霓虹夜灯亮起。或有搀着手说闹的女子,笑语嫣然。店里人多,但挺安静。只有窗帘后头隐约传来的烹菜声响。两人对坐便也显得莫名温馨。
宋汀洲这人其实说起话来妙语连珠,毕竟十五岁就靠写文章获大奖被捧进这个圈子的人,语言能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差。对陌生人不必见外且不论了,每一个字——只消他乐意,说出来总能直戳人心窝。不过,他也因此在同龄人中总会显得格外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