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伊晓挣扎无果,又被蹭着耳根示弱地讨饶,霈泽说:“我错了,我不像话。”

毛笔在砚台边一点点捋顺了毛,伊晓还是生气,在宣纸上画了个鼻子出大气的牛头,问:“然后,呢?”

霈泽慵懒地回忆几年前,闭上眼道:“然后我顺利地读完高中,考上本地的大学,也不住校,每天都能回家看看我妈。她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在花园里走两步,不好的时候成天昏睡,身上插着管子躺在床上,严重的时候会连睡好几天。”

他把下巴搁在伊晓的肩膀上,小声问:“记不记得有时候我去找你,我脾气特别不好,一句话都不跟你说?”

“...嗯。”伊晓又写起凌霈泽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得专心且耐心,“我知道,你不开心。”

“因为和我爸吵架。我妈都这样了,他还没放弃让我出国的念头,我觉得他根本不可理喻。”

霈泽埋到伊晓的颈窝里深嗅,心想,那时候就只有你最好。

“后来我妈跳楼了。”他收紧怀抱,“在家里无法抢救,送去医院,脱离风险后,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跟我说,她是故意的,没想到还是被救回来了。”

伊晓感觉自己好像听不懂了,他震惊又疑惑,随后轻轻放下毛笔,手往肚子上摸去,摸到了勒紧自己的那双手后就覆上去来回摩挲,安慰道:“别怕。”

房间里安静了几分钟,桌前有淡淡的墨香味。

窗外凉风徐徐,开始飘起毛毛细雨。

“她让我带她去天台上,我有预感,但我还是带她去了。”霈泽揭开伤疤,“她抱住我,让我别难过,以后要是想她了,就看看她写的书。”

怀抱稍稍松开,霈泽直起身,拿笔写到: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