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可布顿了顿,抬起头。
「我压了十元赌四号被绞死,输了。」托马斯咧着嘴笑,「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下注。」
一点钟,雅可布用餐完毕,外出赴约。以餐厅为中心的前后两条街是这一带仅存的完好建筑,穿过第三条街外,到处可见断垣残壁,瓦砾堆下,秩序正在修复,纽伦堡的妇女以惊人的效率劳动,街道每一天都变得更加干净,临时建筑的工程以杂草丛生的速度进行。他走过一座二楼与三楼少了半面墙的红砖公寓,透视人们的生活景像,二楼的妇女就着阳光缝纫,三楼的一对夫妻正在喝茶读报,公寓前的小空地有一坏土,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浇灌几株花苞。下一条街设有检查的哨站,一名推着脚踏车的男人正被临检,哨兵翻捡挂在车上的小箱子,在物资许可证上写下马铃薯和面粉三公斤,才让他离开。雅可布也被拦下,哨兵接过证件,问了几个问题,对着他打量一会儿就放他过去了。
但是他没有动作,仍旧站在原地,犹豫着是不是该向前,哨兵看了他一眼。
在哨站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人──克里斯.布朗,他们隔着哨站相望。
昨日晚间,雅可布回到住处,得知白天有三通来自不同访客的电话试图联系他。消息由法尔茨女男爵亲自转告,他们分别是皮尔斯先生,里希特律师,以及「雷诺出版社的若内先生」,女男爵的语气放慢,刻意使咬字清晰,却无法让雅可布对后者的认识多一些。
但是那不要紧,出版社的来电不会是重要的事,起码对他来说不是。
「下午两点钟,还有一个英国人来拜访。」
她看着他,尽力不使自己显得忧虑重重。「是一个少校,他没有留下姓名。」
「英国人」、「少校」,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布朗少校,他是我的朋友。」他言不由衷,语气却肯定得连自己都能说服。不知为何女男爵的模样却更忧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