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听了不高兴,说:“那你先回答哥你自己跑这里来干什么?”周围的色彩比阳光下暗,他异邦的轮廓被凸显。
两人本来就没多熟,这幅模样下吴霭更觉陌生,辩驳:“你不是我哥。”
宁:“你说了不算的。
而且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我没有!别挨我!”他来摸自己额头吴霭忙躲,没注意踩了石砾,脚下打滑,宁动作敏捷一把把他撑住。
两个人的身体对撞了一下,塑料袋“哗——”。
好巧不巧,这时从两人方才的来向涌上来了四五个工作人员,簇拥着中间一个穿亮黄色T恤的人,像皇帝和侍卫。
吴霭和皇帝对视了一眼,孙一帆还是上次那副认不得的模样,径直擦肩而过的时候眼半垂。
绿色的空间被分成了两半,吴霭忙喊:“孙——”没人回应,队伍行色匆匆继续向前,他忙想追,但一迈步却被宁扯住了背后的琴箱。
“你真的要去?”他问。
吴霭恨不得和他打一架,怒吼:“你管我干什么?”宁不愿放手,反过来像看小孩子,说:“证据带了么?条件想好了么?律师和公关公司呢?”找他要谈是《春霭》,吴霭见一行人渐远,眼前被阳光照出重影,虚虚实实间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你不要管我!”他晕乎乎地说。
“哥不管你谁管你?”宁还是拉着他,换了个武断的语气:“回山上去。”
“山上是哪里?”吴霭呼出的气息都滚烫,周身因为脱水而无力,他变得迟缓,回:“你别挨我,我不想你挨我。”
宁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瓶水,边拧边道:“去哥那里,你什么都不用做,听话就行。”
他把瓶口凑过来,下唇在放松上唇抿很紧,眼神中同时有柔软和强硬,像在喂宠物似的。
吴霭用力去推,被泼渐了一胸口的水。
蝉鸣在耳鼓里被拉长成了类似警钟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病了,但一看那抹正消失的亮黄,又挣脱追了上去。
吴霭摆脱宁往孙一帆消失的方向走,没了树荫的遮挡皮肤再度被烘烤,他晃晃悠悠的,又喊了一声:“孙一帆。”
孙在他前方十来米,结果一拐弯,狭窄的道路突然放宽,周围一霎出现了二三十个等待着的粉丝,像是狩猎似地猛然拥了上来。
“帆队”、“帆帆”的呼喊声伴随着热浪甚嚣尘上,场景转换得太突然,吴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群吞噬了,左被撞一下右被冲一下,进退维谷还唯恐琴受伤。
他喊“孙一帆”,可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喊“孙一帆”;他想找找有没有认识的人,可还没来得及,孙已经被保护着突出人群,逃似地踏上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吴霭下意识地喊:“别走”,但几乎同时,周围的所有人都同样喊:“别走”。
车辆立即启动,他被旁边人持着的牌子带出磕绊,头一低,眼前一片黑暗和挤压,等再站稳,周围的人都又冲去追车了,鸟兽散。
方才拥堵,这又疏散;方才吵嚷,噪声刹那间又都远离。
吴霭站在一片飞扬的尘土里,头发衣服乱了,琴背歪了,左脚的鞋被踩开了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