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苓心中有愧,曾经是对沈清竹,如今是对她的孩子。
她年少时凭着一腔爱意和徐东程在一起,可是在面对经济案时,牺牲自己保护徐东程的,是沈清竹。沈清竹坐牢那五年,她和徐东程一边内疚却仍然不愿意分开,一直到沈清竹出狱后,挟恩求报,强求徐东程的一纸婚书。
那时候,她是真的决定离开徐东程了,却没有想到会在他们结婚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原本想一个人去国外生下这个孩子,一个人抚养他长大。不曾想后来沈清竹还是知道了,同样怀着孕的沈清竹来找她理论,却在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胎死腹中。
那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铺天盖地的愧疚将她彻底淹没了,她为了让自己心安,不惜给自己已经足月的胎儿打了引产针。她已经无颜再和徐东程在一起了,于是她出了国。
可是多年后她回国了,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这时他们中间已经不再横着一个沈清竹,她事隔经年还是成了徐太太。
可是当年那个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年的自己,把坏人做到底,自私到底,今天的一切会不会更加没有缺憾了。
可事实是,她自私自利却仍留羞耻之心,想要做坏人又无法彻底摒弃良心。
她此时已经方寸大乱,什么都顾不上了,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火车站,买了前往柳城的车票。
她忐忑茫然,心中惶恐不安。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
☆、第三十三章
阮长苓来到柳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柳城的气温比津城低很多,即使披着披肩,那种湿冷的寒气还是让人冷得心烦意乱。她出了柳城火车站便打了出租车,一路上心中始终没有平静过。
她在医院的门诊大楼前下了车,人群嘈杂,零碎的声音听不清楚,警车鸣笛声尖锐刺耳,从她后面小跑过来的几个警察从人群里开道,院方的人帮忙拉出了警戒线。
她顺着人们的视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耸立的高楼上站立着的单薄身影。
没有来由的,她心里跟着揪了起来,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是徐东程助理的电话。
“太太,您到哪里了?”那头慌乱不堪。
“医院楼下,是有人要跳楼吗?”阮长苓问。
助理说:“是沈栖。”
阮长苓记得这个名字,徐东程说,是她的孩子。
“老天爷——”
阮长苓手机都拿不稳了,脚下踉跄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朝医院大厅里跑。
“护士护士,电梯在哪儿?”
阮长苓站在电梯里的时候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她盯前面的数字,从一楼到二十六楼,从二十六层出来的时候,她脑海里全是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院方的人守着顶楼的入口,阮长苓六神无主,被他们拦了下来,是陈助理过来说明之后才让她上去。
顶楼的风很大,把少年宽大的衣服往后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