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瞥他一眼,哼声道:“有点什么?有点不想见我,有点心烦?”
“不是……”
“我懒得管你怎么想。”沈浔打断他,又默默低着头揉了好一会,才问,“好点了没?”
“嗯。”
沈浔抬头看了看,这水道逼仄,两岸都是房屋,一时竟然没个地方可以下船。他暗恼自己出的馊主意,只好继续揉着,语气稍微和缓:“再忍一忍,就到了。”
他握着的那只手,从前恰能和他的五指相紧扣,骨节分明,皮肉温软,他对它无比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把它给勾画出来。
但这只手和它的主人一样长成熟了,指节更突,茧子似乎也更明显了。好在沈浔手上茧子更厚,握在手里不觉硌手,反觉温润滑腻。
他低着头,依稀能感觉时隐的鼻息掠过他的额头。他突然开口:“你这些年,好吗?”
“嗯。”时隐说,“就那样。”
“在哪上的学?”
“北方。”
“哦。”沈浔应一声,“为什么来意大利?”他带着试探,问,“为什么学意大利语?”
时隐略过前一个问题:“调剂的。”
沈浔轻轻点头,半晌又问:“读研了吗?为什么才刚出来工作?”
“高考没考,隔了一年去复读的。今年刚毕业。”
“哦。”沈浔心里轻轻一抽,高考那年,就是他们分手那年。在所有人里,他一定是消息最闭塞的那一个,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年时隐没去参加高考。
他不知道他那一通电话到底错过了什么,他好像拿着筛子去接天上掉下来的水晶,一不小心没接住,晶体砸下来就碎了,无可挽回了。错过的都不会再回来,即便现在去幻想他接到了那通电话也没有什么用。
但那不仅仅是一通电话,那是整整七年的光阴,越想越痛,倒不如打住不想了。
半晌又无话。沈浔笑了笑,逼出一副玩笑的语气,“大学里面不少优质男人吧?交了几个男朋友?”
时隐抿着唇沉默,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没交,好像一直等着人家一样。他把问题抛回去,“你交了几个?”
“忘了。”沈浔耸肩。他这人眼高于顶,身边认识的gay倒是不少,但他总有法子嫌弃人家。联谊被安排了好多次,他也想过要定定心,重新谈一个,只可惜最后一个都没入眼。
时隐心里发酸,下一个就想问人家现在有对象吗,可是又不好意思。没有对象又怎样,沈浔反正不会再喜欢他了;有对象又该怎么办,他现在这样岂不是成了个插足的,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