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祟不太喜欢他。
他的阴兵分高低两等,低等的连神志都没有,大多都是一次性使用,但高等的通常有更为强大的力量,也有自己的神志,破虚论起力量来更是数一数二,只是……
他死之前是个一丝不苟规规矩矩的人,和他已经不是性格相反了,简直是八字不合。
就是这认认真真下跪行礼的动作也让他十分不爽,皱了皱眉,强忍着杀自己阴兵的冲动,这才说:“去无名山,带路。”
“无名……山?”破虚端端正正的身姿忽然一颤,已经数百多年没有变换过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子祟嗤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嘲讽:“怎么,在你们凡人之间,这叫……想家吗?”
他垂首郑重地摇了摇头:“破虚不曾想家。”
“那就走吧。”
破虚这才应了声“是”,乖乖站起来在前领路。
他只是个阴兵,立下过绝对的主仆契约,对于子祟的所有命令,他都必须无条件遵守。
无名山。
湛离再如何强调准神与上神的区别,也不可能让无名派这一群或老或少的道君们把他当普通人对待,更没有办法改变知重女道君把那把五颜六色的忘虚琴再供起来的想法,毕竟他小时候,刚拿到大佛送给他的听羽时,也曾有过一样的想法。
而且……
兴许是身为大弟子的原因,使得她自小就开始照顾管教这些小师弟,养成了一副老妈子性格。
只要他一动,知重女道君就揣着一颗喋喋不休的心跟得寸步不离,恨不得摆个香案给他供起来,这又严谨又拘束的性子实在是跟放浪形骸的禅灵子相去甚远,让他每每都忍不住想笑。
要是禅灵子知道自己转世成了这样一个姑娘家,估计……
得气到再投一次胎。
而且知重女道君操的心还不少,她操心湛离这个准神的饮食起居,还操心小师弟知逢的人身安全。
知逢初次下山就去了复州山那么远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一只能带来瘟疫的凶兽,实在是很难让人放心,更何况还一去那么多天,若是自己,早该回来了。
湛离知道担心师弟师妹的感觉,正好自己也确实叨扰得够久了,只好向她道:“既然这么担心,不如我陪你去找找他?”
“什么……这,这怎么好麻烦神君?”
湛离叹气:“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用叫我神君。”
禅灵子可是敢当面叫他“小破孩”的狠人,时隔八百年,知重女道君再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对着他一口一个“神君”,实在是让他适应不了。
奈何知重女道君并不是真正的禅灵子,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是禅灵子,再加上湛离浑身自带的闪光特效,出口就是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神君自谦了。”
他又大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能直接叫我一声湛离吗?”
知重摇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