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岂无衣又小心去揪他袖子,眨巴着眼唤了一声“知逢逢”。
他长叹一声,认了命,盘腿在他身边坐下了,解开他衣服帮他换药,轻轻说道:“就你还北疆王,我看你是无赖王。”
跟他置气,基本上等于自己给自己折寿,谁叫自己道骨仙风,偏偏无赖不过他!
岂无衣乐颠颠一笑,忍着换药的疼痛,还有能耐乱动,凑到他耳边去,意有所指:“不坏的男人不仅女人不爱,男人更不爱。”
知逢用力一勒,伤口渗出血来,岂无衣顿时嗷了一嗓子,疼得一叠声直喊“谋杀亲夫”,他听罢却下手更狠,满脸冷漠:“那你死了算了。”
这药换完,岂无衣原本正在恢复的一条命,又只剩了半条了。
眼见着知逢顾自整理那些瓶瓶罐罐,理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要走,伤痕累累的岂无衣顿觉失宠,只好可怜巴巴地抱着那杆新枪,眼角余光瞥见他似乎又注意到了自己,连忙就耍宝似的耍了个花枪:“快看。”
知逢瞪了他一眼,一把把枪夺了下来:“少乱动!”
他“哦”了一声,手里一空,便又像苍耳子似的往知逢身上贴:“是把好枪吧?前些日子遍寻好铁,特意请了最好的工匠打造的。”
知逢闻言细细观赏了一下,又掂了掂分量,再想起这枪轻易削断了跂踵的喙,便点了点头,赞道:“确实。”
“这把枪世所罕见,足以传承千年,你给起个名字?”
知逢又细细看了看那把红缨银纹枪,然后就忍不住想起了身侧这个二百五刚刚那睥睨天下的英姿,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个名字来。
“偕行。与子偕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岂无衣眨了眨眼,眸光一闪,那一瞬,又恢复成了那个英气霸道的人间北疆王,他笑:“好,就叫偕行。”
——从此前路迢迢,无论是荆棘,还是风雨,皆愿与你一路携手而行。
正此时,湛离跟知重女道君并肩而来,青耕就窝在他肩上,身后远远的跟着贴了一身白条的破虚。
“怎么样,伤还好吗?”
岂无衣连忙站了起来,又献宝似的耍了个花枪:“神君看,无衣好得很呢,神君有事尽管吩咐,无衣上刀山下火海,自不推辞。”
说着,轻咳了两声,伤口就很不给面子地渗了血。
湛离只好轻轻一笑,随即丝丝缕缕的神力如雾弥漫,温和的风扑面而来,缭绕在他身上,伤口顿时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