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定是到了最凶险的时候,不然万重为不会把他送走。
万重为下颌不明显地收紧,随即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很淡,转瞬即逝。
“阿温,”他说,“你现在不适合留在平洲,我会忙一段时间,不能顾到你。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愿意陪着我,我很开心。但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听话,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去首府接你。”
“如果……如果不行,你会有事吗?”时温的手有些抖,万重为觉到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
“我准备了很多年,不仅是方家,万家也要付出代价。”万重为又说,“七成把握吧。”
时温鼻子很酸,胸腔里弥漫着冰凉的气息,从心口那处位置,一点点游走到四肢百骸。又听见万重为说: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都放在范崇光那里。如果我这次失败了,他会安排你之后的生活。可能你暂时回不去学校了,国外你喜欢的那个研究所,我对接了人,到时候范崇光会送你过去。”
距离范家的停机坪还有十分钟,万重为缓慢而仔细地交代着另一种可能,是让时温如坠冰窖的可能。
“那你呢,如果失败了,你会怎么样?”时温执着地要一个结果。
他前半生在一个艰难的环境里长大,父母早逝,没有亲人。但无论怎么辛苦,他都是活在一个自认为文明法治的社会里,和普通年轻人一样,过着简单的生活,平常最大的苦恼就是考试前还没有复习完,或者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不敢表白。
他不知道万重为的世界有多少残酷的真相,面对的危险是否只是他眼中的冰山一角。但现在,他已经窥见一斑。
万重为没有看他,依然专心开车,拐过一个弯道,已经能远远看到范崇光的那架达索猎鹰900。
距离停机坪不足百米的距离,万重为停下车,终于回答了时温的问题:
“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万重为一只手扶着方便盘,看了一眼已经向他们走来的范崇光,侧身一把将时温抱进怀里,双手用力收紧,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很抱歉,将你拖进来。”
万重为肩上有热热的濡湿感,他知道时温在哭。他两只胳膊上的衬衣布料被时温紧紧抓着,带着永不撒手的决心和决绝,然后用一种坚定的、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