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实告之,刘胡子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认出了十八巧,我真不敢相信你是连天青的徒弟。”
许问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天工,是咱们匠人的神。”刘胡子向上指了指天,意味深长地道。“天工临世,所有匠人都必定心有所感。”
所有人?心有所感?
“那是什么感觉?是看见了什么吗?”许问惊讶地问。
“无见无闻,只凭心头一点灵光。”
刘胡子的话深奥得不像一个工匠,许问觉得自己简直愧对十几年的教育,真的一点也没听懂。
“七八年前,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当时博然已经去了京城,我一个人住在这里,种了一畦丝瓜,正在打理。”刘胡子一边说,一边指向小院的旁边。
许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架丝瓜,绿盈盈的,点缀着黄色的花朵,幼小的嫩瓜已经探出了头。
“突然我就有了一种莫明的感觉,听见了古怪的声音。叮哩咣啷,刨子锯子凿子金刚钻儿,无数种声音混在一起响着;胶水墨水草药油漆,鼻子也同时闻到了各种各样的气味,还有我听不出来闻不出来的。那会儿,我还以为我不在这小院子里,是到了一个大工场!”
“后来呢?”许问情不自禁地问。
“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刘胡子摇了摇头,表情也很迷惑。
“这表示天工临世了?”许问问道。
“不,我觉得不是。”刘胡子回答得很快,显然就这个问题已经想过很长时间。
“不是说心有所感就代表了天工临世吗?”许问不明白。
“不,不大对劲。就好像一出戏唱到一半,突然有人把摊子给砸了一样,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刘胡子迷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