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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河之畔高处望去,只见河面上船板交错,重叠钉成,各船上划橹的船工,抬头低首,各具神态,齐心合力,用劲搏浪,口中喊着南腔北调的哨号,使人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勃勃的生命力量,看着这动人的一幕,岸上众人伤感的心情散去了些。

“文通,本来还想与你一同起程,顺江直下,再分道而行的,没有想到你……”冯京摇头叹息道。

“请当世兄恕罪,离家日久,心中思念,恰巧听闻今日有客船直接达到江宁府,念起之下,也没有来得及通知各位,就付资定了下来,真是失礼啊。”沈遘连连拱手道。

“当世,你也没有资格说人家。”滕茂实在旁笑道:“自己悄悄定了明日的起航至江夏的船位,总算还有些良心,多定了几个位置,不然几个同乡肯定饶不了你。”

万千士子之中,肯定有几个是同乡或者同地的,自然相约一道起程回家,可以排解途中的寂寞,也能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何乐而不为。

“你们都走了,那京城就剩下我一人了。”楚质轻声说道,眉宇之间有丝愁绪,也不知是因为要与好友离别而心有感触,还是为自己的事情而烦忧,或者两者都有吧。

看见楚质的模样,想到朝中依然没有动静,其他几人心中暗叹,张嘴欲言,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不管怎么说,文通兄得以衣锦还乡,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楚质展颜微笑,拱手说道:“我在此祝文通兄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景纯,最吉祥的话都让你抢先说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冯京悠悠叹道,嘴唇泛起一缕淡淡的笑意。

“折柳、作诗、诵曲、叹别。”楚质轻笑道:“随你们选择。”

“我去折柳。”旁人一听,纷纷选择最容易的事情,争相跑到路边的柳树旁折枝了,返回一看,大伙手里都拿着柳枝,忍不住哄笑了起来,冲散了离别的愁意。

“你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闻诗色变啊。”楚质迷惑不解道。

众人有些窘迫,最后还是滕茂实站出来笑道:“景纯,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文思如泉涌,滔滔不绝啊,这些日子又是酒宴又是庆会的,连续不断,大伙肚子里的诗词都耗尽无遗,现在回想起当时所作的诗词,都觉得有些脸红,哪里还有作诗的心思。”

“况且说到离别诗词。”冯京接话笑道:“前人的且不说,景纯那句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可谓是深入人心,有你在旁,我们怎么好意思献丑。”

“当世兄言之有理。”有人附和之余,立即提议道:“依我看,吟诗填词以叙别离之情,这事还要烦劳景纯一并解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