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动唇,开口时嗓子很疼:“我爸呢?”
旁边有人递伞过来,对方接住,伞撑过迟野的头顶。
迟野又问了一遍:“张叔叔,我爸呢?”
黑色大伞仿佛是某种可怕的暗示,来人拍了拍迟野的肩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迟野把伞挥开,暴雨冲刷身体,少年嘶哑的声线像是一把割喉利剑:“我爸呢!”
终于,有人忍不住,一拳砸向停在一边的汽车门上:“他妈的!我们都要走了,那老头非要回去捡包,迟队离他最近……谁知道桥还会塌第二次!”
迟野听不下去了,转身朝大桥方向走,张队拉住他:“太危险了,你不能过去!”
“我去找我爸。”迟野什么都听不见了,空洞的眼睛只留下那座断裂的桥和碎石泥沙堆掩在一起的浊色,“我要去找我爸……”
一群人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没人下得去手。
迟野一步步靠近,蹲在救援人员身边,有人递给他工具,挖了一会儿,觉得不顺手就弃了。
他用手扒拉着泥土,漂亮修长的手指很快便被锋利的石块划破,指缝里净是昏黑的泥沙。
挖土机在作业,机器声很响,生命探测仪却很安静。
迟野没有放弃,他戴上手套接着挖,大雨中喘不上气,衣物脏的不成样子。
时间似乎已经模糊,不知多久之后,几步开外的救援人员高喊:“找到了!”
迟野倏地抬起头,脚步趔趄的扑到跟前,心脏剧烈跳动,怕那人是迟建国,又怕他不是。
一只污浊的手暴露在泥土之上,迟野呆立不动,有光在眼底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