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自是愿意的——”墨揖山抬眼时忽地对上了温绪之的目光,那目光太过平静,带着一种深邃,像是能看穿他的一切。于是这话就改了,墨揖山道:“我,我还不曾与他说。但这小子自幼好动,又是直性子,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京都中的学府我也不是没有打听过,只是他已到了这个年纪,再难进了。”
“墨老爷如此说,那么他就是不知此事,也未曾答应过。”温绪之唇角微抿,“不才方才就觉得是奇怪事,因以他的性子,若真想要入仕,自己就会和不才说的。”
他这话墨揖山不知如何接,索性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然而下一刻温绪之就收了笑,那文雅温润的眼里没了温度,只余淡漠愈渐浓郁。他道:“墨老爷有所不知,不才家中有四忌,忌谈官职升迁,忌论政治时事,忌做生意谋财,忌赌看牌掷骰。”
他直视着墨揖山,道:“不才远离京都,一心寻清净处。您所求之事,恕不才无法应允。”
墨揖山只觉得面上火烧似的,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口。
温绪之甚至没有自谦地否定可以帮忙的能力,也没有表达任何的歉意,这让墨揖山意识到自己是踩在了他的底线上。他芒寒色正的读书人气质中存得一种冷漠,而这冷漠中又有一种儒雅,混在一起,压着素朴的青衫下。
这个人太难对付了。
在不触及他的禁忌时,那身风雅温和能让人迷了眼,以为他好脾气,甚至没有脾气。然而一旦涉及他所不愿之事,那深存在骨子里的冷就是渗了出来,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墨揖山知道今日自己已不能再留,脸红地起身,一路赔着不是走了出来。温绪之起身相送,站院门口时还说了句“再会”,墨揖山哪里敢接话,上了马车一溜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