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面便是温绪之与墨沉霜,都沉淡得很,挨着温绪之的是扈绍陵,是玄疆省的布政使,天鸿帝的从龙之臣。而另一边彩衣银铛的中年男人叫作夸多金洛,是滇阳寨的寨主,整个人宽硕健壮得像是镇宅的凶神。
镇长抬袖擦了擦汗,闷着喉咙咳了一声。温绪之侧目看了一眼,明明十分谦和,老人家却又紧张了点儿。
末尾的独座上坐着桑衣,面前的小案上放着两份药方,还有些碎药渣,是太医院检验完剩下扈绍陵带回来的。她捏着纸张边角的指尖松开,抬头看向温绪之。
温绪之颔首,桑衣起身行礼,道:“胡守业的药方与药物的确对不上,剂量不同,还少写了两味。”她稍顿,看了眼夸多金洛,“这两味草药都只在不庆山中才有,其救治病痛的功效甚微,一起服用则与剧毒无异。”
屋中寂静了一瞬,终是镇长扶着桌面,略微颤了声道:“当初给胡守业和、和墨揖山制作那药丹的,也是,也是千蚩寨的人。”
夸多金洛面上镇定,但那紧握着茶杯的手却猛然松开了。他像是舒了口气,又不敢当堂表现出来。
他们要就此事谈下去,桑衣不该再留下。她深谙礼数,不用人说,自己先行礼退下了。
垂帘微晃,外面春日一闪而过。
“其实此事说简单也简单,”扈绍陵心中明了,丝毫不墨迹地道,“千蚩寨的人在药丹里动了手脚,鹿溪镇百姓病的死的都是因为如此,而胡守业和墨揖山也算是替千蚩寨的人背了锅。”
此话不错,但他还没说完。扈绍陵的眉眼很冷峻,接着道:“而这药丹,本是胡守业要送去京都进献给圣上的。”
这一句让座上的几人都微变了脸色,后怕两个字悄悄地蔓延开。其实温绪之和扈绍陵都知道,有皇后殿下在侧,女帝的饮食起居从不假手他人,这药丹就是真的进了京都也多半送不到女帝面前。但此事胡守业不知道,千蚩寨的人更不知道。胡守业当初联合了两个九黎族寨中的人共制此丹,如果他已与寨中首领说明了原委,那么千蚩寨主就是存了弑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