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湳从来没有觉得风这么冷过,从梅树间穿过来,透进了骨髓一样。
他心中的寒意流淌进四肢百骸,他呆呆的看着这个地方,这个院子,这个房间。
就在昨日,就在昨儿晚上,那被自己上辈子宠了一辈子的小太监,还忒不要脸皮的压着自己的腿,绵软的小嘴,带着微醺的酒味儿,喊他一声爷。
今儿这房间凌乱,狗窝一般,却透着一股子死寂。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冻雨霹雳下来,这生冷寒夜似乎漫长无边,度不过去了一般。
福禄宫……
那么个腌臜的地方,他那样重病的身体……如何……如何能够挺的过去?
他手指陡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发了疯一样跑了出去。
许富贵连忙叫人取了伞,喊了护卫,追了上去。
这样脆弱的时刻,他要是陪着太子爷一起度过,这未来几十年风云权利巅峰,必然有他一席之位。
毕湳觉得自己心脏仿佛被人生生的挖掉了一块,他上辈子的执念,这辈子的怨念!
他明明自己也要舍掉的人!
他不是被自己杀死的,却也是因为自己的‘厌弃’,被折辱死的。
他有什么错了?
错在给自己的酒下了毒?不,他不敢!他不会!
那绵软的小嘴,撒娇耍痴的模样,他怎么敢?
错在他在自己死后扶持傀儡皇帝,祸乱朝纲?
可那是人之常情,若是不这么做,他会死的。显然这冷情冷心的人,没有他想的那么深爱着他。
但是……但是我爱他啊……先爱先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