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晚说他可以这么喊他,然而京侨却没认认真真地喊过几回,平时不怎么喊他名字,赤裸相对时总是在受不住时喊着他的全名。

“怎么?”

“以后我要是失眠,还可以来你这吗?”

话说出口京侨才意识到自己语气的暗示有多明显,慌张地咬着嘴唇,强撑着自信姿态,又听见头顶传来的轻笑声。秦暮晚帮他把额头前一根短头发揉到后面,距离近得像在停车场里的那个吻,“再说。”

和他想象的直接吃安眠药不同,秦暮晚只是用两个字就让他的心停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男人可恶地给出了个答案未知的谜题,可京侨还是无法控制地因为这两个字而红了耳廓。他早就想好了可以接受拒绝或者沉默之间任何一种回复。京侨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青春期不听话的叛逆小孩,秦暮晚的言行和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没什么区别,他却能把那些血淋淋的扎在心里头的芒刺一瞬间忘个干净,一点希望就要炸成烟花。

他愚蠢地动心,笨拙地靠近。药物从来不是借口,他却决定将这作为某种正当理由,来掩饰自己的阴暗与不堪——药物软化了他的心,让他开始渴望温柔爱意,他想要的东西,也只有这个把自己从废弃工厂里带回去的男人能给。

和秦暮晚认识的早就不是那个逛遍酒吧一周五天都在和陌生人接吻里度过的京侨;现在在秦暮晚眼前的京侨,怀揣着最赤诚的刻骨心跳,携八月夏风,以及越发浪荡的身体,只祈求一个落在哪里都好的吻。

京侨也没图什么,只是他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得到才罢休。

被秦暮晚带到另外一间房,喝下特定的试剂后就开始抽血——也是秦暮晚本人来做,骨节分明的手在他手臂上动作,每一秒的接触都留下让他心痒的触感。

京侨怕疼,从小就不爱打针,可针头扎进去的时候他看着秦暮晚的嘴唇,想要尝一尝的念头又出现在脑海里,他在慌张之中舍弃疼痛,只记得认真做事时那双低垂的眼睛。

“好了,”秦暮晚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下午想做些什么?”

秦暮晚曾经说过二十楼的布局可以满足他的大部分休闲需求,京侨试图扒拉出几个说得出口的兴趣爱好,却发现他自小就对艺术不感兴趣——哪怕每个人都说他手指修长,适合弹琴,他还是没想过学门乐器;画画爱把纸张涂得乱七八糟,以至于小学老师以为他压力太大,专门给父母打电话询问生活情况。因为那通电话,京侨的手被打肿到三天不能写字,别人问起,只能支吾着说是被冻伤。

他唯一的爱好,是做/爱啊。他喜欢在每一声闷哼低喘里发泄掉现实世界里糟糕又垃圾的一切,忘记自己一事无成,是个没人要没人爱的垃圾,他可以在情/欲的世界里主宰身下的人,在那里他被爱意围绕,尽管那爱意起于欲/望,也终止于欲/望。

而现在他想跟秦暮晚做/爱,他想被秦暮晚操。疯了一样的想把自己的身体揉碎进对方的每一寸血肉,没有丝毫缝隙地亲密爱/抚,皮肉会黏在一起,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接吻,彼此填满,互相取暖。他再也听不见那张好看的嘴巴说出那些高高在上又残忍的话语。

那样才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