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兰渐苏说:“这也是情非得已,不然您再踢回来?”

夙隐忧脸再度气得红起:“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踢我屁股!”

“世子哥哥不把我当人看,可能心情就好多了。”

夙隐忧登时什么话都不会说。

兰渐苏从他身旁快步绕过:“实在口渴,着急喝酒,兄长无事,我就先溜了。”

夙隐忧顿罢,两步做一步跟上去,变卦比变天还快:“我须跟着你去,以防你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这话兰渐苏不爱听,反驳他:“我好歹曾是个皇族,就算皇得再废,再跳水,也不至于去偷偷鸡,摸摸狗。何况家里还有只价值不菲的小香猪,这香猪他不香?”

夙隐忧走在他身侧,抽出折扇,展开一摇:“不知你颠三倒四说些什么,还有,你那头猪,要么宰了吃,要么关起来,三天两头跟小爷的丫鬟过不去,当小爷是死的么?”

“这猪他不通人性,回头愚弟试试给他上堂人性教育课,保证让它当您是个活的。”

*

没两日,皇上下达圣旨,七月初三太后寿宴,请浈献王进京贺寿。

接到圣旨那夜,浈献王愁云满面,从厨房愁进茅坑。藩王无诏不得进京,然而史上从无皇帝召藩王进京之例。别说贺寿,即便国丧,藩王都得待在皇帝圈起来的土地里,不得跳出去半步。帝王惧的,是其进京后趁利造反。

他为异姓王,威胁巨大,皇帝惮他久之。两年前太子寿辰召他进京,已让他捏足一把冷汗。结果那次,上天果真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

此二度传召,不知用意几许,若说是太后牵挂于他,要与他叙旧,理由也过于牵强。帝心难测,千万别说是皇帝他思念兰渐苏这个出嗣的儿子,要亲自和他问问近况。倘若真是这样,那帝心可真就太难测了。

兰渐苏先前从打铁师父处得知,梅花镖之铁来自京城。为追寻真凶,兴致勃勃要随父王进京。

浈献王对兰渐苏深恶痛绝,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先是死了女儿,再是死了先帝御砚,两件事左右都和兰渐苏撇不开关系。莫说带他进京,带他出府转两圈都心堵喉塞。

择日晴好,浈献王携夙隐忧及一干侍从家仆到港上船,其时正值日中,浈献王腹中饥饿,便让厨子准备几道菜,先在江边用膳,之后再上船启程。

夙隐忧神色闷闷,一桌佳肴食之无味,没吃两口便停筷不动。

随从以为他是舍不得银海楼里那些美人而郁郁寡欢,因此附在他耳畔,悄言提之:“世子殿下,京师美人如云,花楼遍地,待到那里,世子爷日夜有佳人作陪,喝不完的美酒佳酿。”

自来一听美色就春心漾动的世子,此话听毕脸色依然不见大好,叫献媚随从讨了个寂寞。

浈献王取锡刀切下一枚鸡腿,夹到夙隐忧碗中:“忧儿,你最爱吃鸡腿,此鸡肥嫩多汁,你尝一尝看。”

夙隐忧兴味索然,夹起鸡腿送还到浈献王碗里:“父王吃吧,儿子没什么胃口。”

浈献王担忧道:“忧儿,你这是病了?”

夙隐忧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掌着额头闭上双目道:“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