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人也喊:“父王!”
桌子被震得一晃。浈献王方将鸡腿含了半头进去,突听到这声嘹亮“父王”,恍惚间误以为听见炼狱恶鬼之音。
兰渐苏抱着一头猪,遥遥从市街口拔足奔来港口。
浈献王肌肤如被线绷,毛孔大张,冷汗一颗颗往外流。嘴里咬着鸡腿未及吐出,二话没说,拽起夙隐忧的胳膊奔上大河船,一脚踹向尚在偷憩的船工:“愣着干嘛,快给本王开船!”
几个船工手足无措,慌忙升锚,起帆,开船。
兰渐苏奔到码头,船已开出数百米水路。浈献王站在甲板边吃鸡腿边嘚瑟地看他,心里好不痛快。
兰渐苏怔望远去的大宝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一下。气沉丹田:本前烟江大学游泳比赛蝉联冠军,会怕这区区几百米水路?
将小香猪夹在腋下,兰渐苏稍微做了个不失体面的热身运动,然后纵身翻进水中,单手往行船潜游而去,身姿流利恰如海中游鱼。
还夹着头猪。
游到船头,兰渐苏顺着船壁轻功飞上,甩了一甲板水。
他怀抱小香猪,透身淋漓,精硕胸膛隐现湿领前,濡湿发下眼角笑弯弯:“父王,兄长,儿子放心不下你们,还是来了。”
夙隐忧双手抓着折扇柄,两眼发直。浈献王口中鸡腿垂直掉下,神色死寂,几欲往生。
“船工,或许,有没有烧煤的火钳?一钳能给本王敲爆天灵盖的那种。”
船工暗道:好一个父慈子孝。
船行两日,离浈幽已远出千里。
浈幽地处南方,空气湿润多雨,住在浈幽兰渐苏连敷面的黄瓜都省下不少。京都尘多,气候干燥,兰渐苏恐惧飞尘,出王府前拿纱布做了几个简单的口罩带在身上。口罩裹在防水布里,入江时未被浸湿。眼看船已驶进通京渠,即将入京地,兰渐苏取出一个纱布口罩戴在脸上,口鼻遮得密无缝隙。
偏头见夙隐忧盯着他看,兰渐苏问:“哥哥要来一个?”
夙隐忧扭开头:“未有疫疾,如此古怪得紧。”
兰渐苏笑笑不说话,口罩挡住了笑唇,只余一双弯成月牙的流情凤目。可惜流出来的情对的不是人,而是对他脚旁的猪。他蹲下去调戏这头跟他如影随形的猪,亲热地喊着:“崇崇~崇崇~”
夙隐忧疑道:“分明是只猪,你怎么管他叫‘虫’?”
“是尊崇的崇,不是虫子的虫。”
“这又更奇了,你没事情去尊崇一只猪?”
兰渐苏不好告诉他真相。他前世的顶头老板,名字里有个崇字。品味差,话又多,定下的承诺反悔得比小说女主从讨厌男主到爱上男主的速度还快。天下苦崇狗久矣。今生兰渐苏养了只猪,不觉中便将它取名为崇,好全了他前世对崇狗的满怀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