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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帐下的咳嗽声,到天将亮时,才逐渐停下来。
兰崇琰喊小祥子,喊完小祥子喊安贵。喊了一圈净没一个人来。他掀开被子,揭开帘帐,恼火地踢翻床边的桌案,吼道:“人都哪儿去了?!”
这时,一身黑袍的乔治森走进来:“皇上,您醒过来了?”
乔治森是前两日赶来古羌的。
兰崇琰被法术反噬后,久卧床榻不起,底下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太医也查不出病症,他们只得修书给乔治森,让他速速赶来古羌给皇上诊治。
不想,乔治森给兰崇琰开了一味本土中药——板蓝根,把皇上治好了。
太医们虽个个觉得既郁闷又操蛋,仍是怕再出什么问题,便不让乔治森走,要他留在这里。
乔治森听到兰崇琰刚才喊贴身太监的名字,道:“他们到膳房去,正给皇上准备早膳。”
兰崇琰怒火没消下去:“那御厨干什么吃的?”
“御厨初来古羌,水土不服,今早个个染了风寒。公公们怕他们掌厨会脏了皇上的菜,只得亲自去忙活。”
听了乔治森的解释,兰崇琰脸上的怒气,这才慢慢地平息下一点。
他穿上鞋子,下了床。
乔治森道:“皇上,你身体没大好,最好多歇息,少下床走动。”
兰崇琰连呼吸声都带着烦躁:“里头闷得慌,朕只是出去透透气。”
乔治森轻轻叹气,取来皇帝的外袍,替兰崇琰披上。
来到廊台,眺望辽阔的山河,兰崇琰的火气逐渐没了,却被一股厚重的苍凉之意取代。
“乔爱卿,替朕取笔墨来,朕想作画。”
“是,皇上。”
摆了一张桌台,取来纸笔和墨,乔治森在一旁为兰崇琰研起墨。
兰崇琰提起毫笔,沾了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勾勒起这江山的模样。
“朕听人说,青珺山洞隧,静闲雪独一人,杀了朝廷六千精锐。”
乔治森道:“臣有听说此事。”
兰崇琰眸色颇暗。静闲雪确乎是厉害。可要是他没被反噬受伤,即便静闲雪一人顶六万大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他们走了?”
“今日早上,有听底下人在说,昨天晚上沈丞相在海港出域口那里不见了,只留一匹马在岸上。又听了那里将官的描述和形容,想必沈丞相跟渐苏大人他们已经出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