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唐福禄就站在他身后!穿着一身崭新的寿衣,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咧着嘴,露出缺了两颗门牙却依旧灿烂的笑容。他手里甚至还捏着半截没抽完的旱烟,烟袋锅子里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江云濯表情彻底僵住了,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周围几个村邻似乎早已习惯,脸上憋着笑,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你…你…唐老爷子?!你…你诈尸了?!” 江云濯声音都变调了,指着陈三爷,手指都在抖。
“死?嘿嘿!” 唐葫芦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寿衣做的不得体,领子蹭得他脖子发痒,他伸手挠了挠,“快了快了,也活不了几天了!”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老顽童般的理直气壮与无理取闹,“驸马爷别见怪,我觉得人死了办席,那多没意思?吹吹打打,摆席吃菜,自个儿啥也听不见、吃不着!白瞎了那份热闹!活着办多好,亲耳听着大家伙儿夸我老头子人缘好,亲眼看着你们吃好喝好,我自个儿还能跟着喝两盅!热闹!痛快!”
江云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气得脸都红了,刚才的悲伤全化作了哭笑不得的怒火:“你!你这怪老头也太没正行了!哪有活人给自己办葬礼的?!”
唐葫芦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透出几分历经沧桑的豁达和不易察觉的落寞:“哎呀,行啦行啦!不是故意骗驸马爷的!老头子我心里有数!这不就是图个乐呵嘛。再说了,” 他浑浊的老眼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声音低沉了些,“这人呐,生有时,死有日。趁着还能动弹,把该见的人见了,该交代的事儿交代了,省得两眼一闭,啥也不知道了,想见的人见不着,想说的话也说不了喽。那才叫真憋屈!”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变得格外郑重。他转过身,朝屋里招了招手:“小鱼,出来!”
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娃娃,怯生生地从堂屋门后探出头来。这孩子一头金黄头发皮肤白嫩,别看唐葫芦身形单薄,这小子长得可胖乎乎的,一双大眼神碧油油的发光,清澈的厉害。虽然是一身旧衣服,但洗得很干净。他慢慢走到唐葫芦身边,抱着他的腿。
唐葫芦粗糙的大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按在孩子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看向江云濯,眼神里充满了恳求,紧接着就要下跪,江云濯慌忙把他搀起来。
唐葫芦道:“驸马,他叫小鱼,就是前几年你和公主来这村里查案时那从海里捞出来的孩子。这几年就跟我这孤老头子相依为命。我年纪大了,身子骨看着硬朗,里头啥样自己清楚。这几天频发做梦,我看时日不多了。”
他拍了拍小海的肩膀,把他轻轻往前推了半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江云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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