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终于能起身时,幼安终于忍不住发问:“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李旦侧身坐在床榻边,双眼炯炯地看着幼安依旧苍白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跟她的问题毫无关系:“如果你愿意,今后可以叫我旭轮,从前在宫中,父皇便是这样叫我的。”
幼安的精力依旧不大好,稍稍闭上眼缓了一缓,固执地又一次发问:“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李旦无声地失笑,他早该想到,这才是他一直熟悉的那个人,想要做什么,并不会太过理会旁人的态度。他低缓地开口回答:“孤是专程带你南下来想办法医治你的病症,如今眼见有所好转,给你开方子的那一位又叫嚷了几天了,孤再不放他走,恐怕他真会跳船逃走了。等把他送到苏州,孤就要带你回长安去了。”
幼安心头一松,既然很快可以回长安,那么一切就都能回到原有的轨迹上。李旦过分和煦的神色,让她心里隐隐不安,她是匠人之女,而他是皇子,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的偶然交汇过后,自然还是继续各走各的路比较好。
船沿着大运河走走停停,进入北方又换陆路,回到长安时,已经又是一年冬日了。
李旦并不放幼安离去,而是径直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府邸,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小小院落里。
“孤许久没有回长安,需要先去拜见父皇母后,然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李旦叮嘱红泥给她的房间里燃上暖炭,“你想要什么,直接对红泥说,晚一点孤叫人来陪你说说话。”
李旦似乎比从前繁忙得多,交待完这些事便匆匆离去,幼安根本来不及说出口,自己想要回宫里去。
红泥被李旦停了其他一切差事,专门负责安排幼安的饮食起居,午膳安排得十分精细,都是些细软好消化的东西,可幼安却毫无心情细细享用。
午膳过后,门外忽然闯进一个人来,几乎是小跑着扑到幼安面前,握住她的手便开始不住地哭泣。
幼安这才知道,李旦说的叫人来陪她说话,原来指的是慧安。她看见慧安身上裹着一件狐裘披风,便知道她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至少吃穿用度上不曾短缺。
慧安抱着她哭了一阵,好容易才止住了啜泣声,端详着幼安的脸说:“你和殿下回来之前,外面都在传说,你被流寇劫持,生死不知,我实在是担心坏了……”
幼安听见这句话,忽然明白过来,李旦是悄悄把她带回府中的,外面现在都当她这个人已经失踪了。她反握住慧安的手发问:“这几个月,京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