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尽头的轰鸣声骤然逼近。
十二艘裹着盐晶的残船撞破岩壁,船头镶嵌的孔雀银簪突然迸射强光。
陆云袖挥刀斩断最近那支银簪,簪身裂纹中滚出鎏金齿轮。
齿痕与她刀鞘铜箍的磨损分毫不差。
"回风拂柳第十式!"
沈知意突然拽着她旋身。
绣春刀劈开的浪花里,数百枚翡翠顶针正随旋涡旋转,拼出的图案令陆云袖瞳孔骤缩。
老者的狂笑混着血沫喷溅:"二十年的温养...岂容你们..."话音未落突然僵住。
沈知意银簪穿透他腕间冰蚕丝,挑起的鎏金顶针在空中划出弧线,正落入残船的盐晶堆。
盐粒遇水沸腾,蒸腾的雾气里浮起琉璃塔的全息倒影。
塔基位置裂开细缝,十九柄残缺绣春刀自裂缝升起,刀柄牡丹纹在晨光中次第绽放。
每当陆云袖移动半步,花瓣便随之调整角度。
"别动!"
沈知意突然按住她肩头。
"这些刀阵在复刻你的气息。"
银簪挑破飘落的盐晶,折射的光斑里显出一行小楷:刀随人动,人映塔心。
陆云袖的刀鞘突然脱手飞向塔影。
当铜箍嵌入虚影塔基时,整座琉璃塔实质化的轰鸣震得地动山摇。
坍塌的废墟中升起水晶台阶,每级台阶都嵌着双面绣残片。
金线牡丹的脉络里,母亲与端淑长公主的对话正随光线流转显现。
"癸卯年二月廿七,公主以命饲刀。"
沈知意念出绣纹间的字迹时,水晶台阶突然开始旋转。
陆云袖的绣春刀劈开扑面而来的烟雾,刀尖在某个台阶刻痕处猛然停滞。
那道与她十一岁初学回风拂柳式时留下的刀疤,竟完全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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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突然暴起,溃烂的身躯扑向旋转台阶。
沈知意甩出三支银簪钉住他衣摆,簪尾金线绷直的刹那,水晶台阶映出骇人真相。
每个台阶内部都封存着活人,那些面容麻木的工匠正对着冰蚕丝网演练绣春刀法,而他们的失误竟与陆云袖这些年查案时的疏漏完全同步。
"刀气养人..."
陆云袖的刀风劈碎台阶外壳。
迸射的水晶碎片里,母亲的字迹如刀刻斧凿:"以吾女刀意,破九重迷障。"
塔心突然传来裂帛声。琉璃砖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鎏金铸造的牡丹花心。
当陆云袖的刀鞘插入花蕊凹槽时,四百九十根冰蚕丝自塔身暴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母亲与端淑长公主对弈的虚影。
"执黑先行,落子无悔。"
端淑长公主的虚影突然开口,指尖捏着的不是棋子,而是陆云袖的孔雀银簪。
母亲虚影的绣春刀应声出鞘,刀尖挑破的虚空里显出一卷双面绣。
褪色的嫁衣纹样间,藏着琉璃塔真正的生门:七枚鎏金顶针拼成的刀鞘锁芯图。
沈知意突然拽着陆云袖后撤三步。
老者嘶吼着扑向虚影,溃烂的躯体却在触及绣春刀光的刹那化作鎏金粉末。
飘散的尘埃里,十九道刀痕突然实体化,将整座琉璃塔切成无数菱形碎片。
在塔基彻底崩塌的轰鸣中,陆云袖看清了最后一块双面绣残片。
褪色的金线勾勒出二十年前雨夜:母亲将绣春刀插入琉璃塔心,端淑长公主扯断脖颈间的冰蚕丝,而暗处跪着的七名工匠后背,赫然浮现着与老者相同的牡丹刺青。
"原来都是活祭..."
沈知意银簪挑起残片,"用二十年光阴温养刀意,只为今日破局。"
暗河突然恢复平静,十二艘盐船在晨曦中化作尘埃。
陆云袖的刀鞘轻轻点地,四百九十枚鎏金顶针自水中升起,在她周身拼出母亲最后的留言:
"刀不出鞘,因鞘即刀。"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琉璃塔废墟上蒸腾起孔雀蓝的雾气。
沈知意拾起老者遗留的罗盘,盘面裂缝里渗出尚服局特制的靛蓝药汁,遇光显形的纹路竟是整座京城的暗道图。
每条支线末端都指向陆云袖这些年斩断的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