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工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找,不过……得看是什么工作而已。”韩笠鼓励道,“只要肯吃苦,在静安落脚,倒不是难事。”
黎雅茵点点头,张口正要说什么,瞥了裴晏禹一眼,又合上了嘴巴。俄顷,她轻声道:“现在,叔叔的病,你打算怎么办呢?”
裴晏禹看她和韩笠聊了一晚上,终于在这时想起关心,心中顿时有些不耐烦。他沉吟片刻,道:“想看看能不能让他去静安治吧。家里只有我妈在,我不能长时间留在趾洲,还是去静安治方便些。”
“叔叔的病,要动手术。你打算……捐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点头,心想:不然还能怎么着?
回家以前,裴晏禹和韩笠先把黎雅茵送回她住的酒店。
裴晏禹原本打算在吃饭时多向她问问裴榷的治疗情况,可是他后来发现,她知道的并不多——或者说,她更想和韩笠聊静安。
结果,连裴晏禹得知的一些情况,都是通过韩笠的口,从黎雅茵的嘴里问出来的。裴晏禹为此闷闷不乐,韩笠却不忘冷嘲热讽。
“小姑娘只向往大城市,哪里是真心喜欢他们的儿子?你爸爸要是想给她准备彩礼,那得多少才能够?”韩笠坐在书桌前,对铺床的裴晏禹说。
裴晏禹正心烦得很,听见韩笠这么说,不免是火上浇油。他忍了忍,心想:他冲韩笠发什么脾气呢?这是他们家的事,韩笠愿意陪他一道回来,已经很好了。归根到底,还是裴榷他们莫名其妙而已。
“生气了?”看裴晏禹一直不说话,韩笠放轻了声音。
“没。”裴晏禹直起腰,闻了闻,疑惑道,“什么味儿?”
韩笠也闻了,道:“好像是中药味。”
裴晏禹惊讶极了,他让韩笠先睡,自己出了房门。
没有想到,裴榷口口声声说放弃治疗,从省医院出院,回到家里,竟然在熬中药!裴晏禹吃惊地走进厨房,问道:“爸,你在煎什么药?”
“哦,老中医开的方子,管用。我喝了几天,觉得好多了。而且便宜,比起省医院那些专家开的药,不知道好多少倍。”裴榷说完撇撇嘴,分明对那些专家十分不满。
裴晏禹的脑海一片空白,疑心裴榷是不是疯了。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到这个地步?裴晏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半晌,裴晏禹道:“爸,既然你信不过省医院的医生。要不,你和我回静安,我们在那儿治吧。”
“静安?”裴榷的脸往下压,发皱的脸上挤出了双下巴,“春林的住院费已经那么贵,静安还得了?不去、不去。唉,儿子,既然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西医治标不治本。花那份钱,没意思。”
事到如今,裴晏禹无法再低声下气地说话,他正色道:“但是你的病,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喝中药治本了。”
闻言,裴榷面色一沉。他阴沉地看着裴晏禹,良久,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治不好就不治!都这个岁数了,还能享受什么?听天由命吧!”
“你听天由命,妈怎么办?”裴晏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