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办?她不是还有你吗?”裴榷说完,不耐烦地挥手,“你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赶紧找个媳妇儿结婚。那些专家说,我这个病,还能活一两年。你趁着这时候,把孙子生出来,让我抱一抱,我走得也安心。”
裴晏禹打了个寒颤,说:“你在说什么?接受肝脏移植,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做这种穷途末路的打算?”
“什么移植?!”裴榷抬起手,几乎朝裴晏禹的脸上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接受的!活到这个岁数,哪怕没病没灾,也没几年可活了。让我为了多活几年,切亲生儿子的肝?没那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裴晏禹沉下脸,道:“你的病就得这么治。要是你不治,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治病,我就不结婚。”裴晏禹冷冷地说道。
裴榷的面色一红,在原地踱了几步,站定后问:“你有对象了?”
裴晏禹握紧拳头,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末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行。这个病我治,但你得答应我,你要结婚,生个娃。到时候,我和你妈都能帮你带,你只管工作,不用操心。”
看他计划得清清楚楚,裴晏禹忍不住道:“爸,这是你自己的命,你这样和我谈条件,有必要吗?”
“你答应了,我才治!”裴榷坚决地说。
闻言,裴晏禹愣了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中似乎有蹊跷,不禁满是怀疑地打量裴榷。
“你答不答应?”裴榷盯着他的眼睛,俄顷,又转身用隔热手套端起砂锅,把里面滚滚的药汤倒进水池里。
一瞬间,狭窄的厨房里水雾弥漫,药香溢出厨房,飘向整间屋子。
裴晏禹的心脏砰砰直跳,愈发怀疑自己的猜测。他摇了摇头,说:“爸,你不能这样。”
“什么我‘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命,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裴榷的鼻孔里喷出气,确凿无疑地说。
“那我的命呢?”裴晏禹一时顾不上确认,脱口而出道。
裴榷不可思议地看他,说:“娶妻生子,天经地义。这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不就是你命中该做的吗?什么‘你的命’?我只不过想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哦,帮帮忙,给你带带孩子,我顺便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这有什么问题?”
裴晏禹哑然无语,一瞬间,感觉全部的热情已经耗尽了。但是,即便如此,生命还在继续着,所以,人还是得做决定。
厨房里的中药味久久没有散去,裴晏禹心灰意懒,问:“是不是只要我答应结婚,你就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