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拿着筷子,手背撑着下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子才慢悠悠说:四季酒店赔我一只胳膊。他往前探着身子,目光在池毅生和池墨身上来回徘徊:爸、哥,你们觉得值不值?
荒唐!池毅生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盘子里刘姨好不容易雕的花被这一巴掌给震散了。
池毅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池砚怎么可能刚回来就惦记上了家里的东西,他又和缓了神色道:阿砚啊,不要开玩笑。
池砚嘴里啊嚼着一块红烧肉:我没开玩笑啊。
池墨脊背僵直不敢说话,如果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让池墨把四季酒店给拿走,那他以后想要拿走别的东西不就更容易了么,这次只是断个胳膊而已,下次他要是弄个车祸嫁祸过来,这池家岂不就要拱手相让了。
池砚见两人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忽然就笑了,他问池毅生:爸,你这么偏帮一个外人,合适么?
说到外人两个字的时候,池砚的视线落到了池墨身上。
池墨再也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感,池砚每一句话就跟长了倒刺的树杈似的,死命往他心坎子上戳,他猛然起身道:爸,您和阿砚慢用,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点事。
池砚翻了个白眼,丧气道:没劲。
晚饭没吃两口,池砚就撂了筷子,临下桌之前他告诉池毅生:你池家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但是四季酒店它就得是我的,你需要问我为什么么?爸。
池砚把最后一个字咬的极重。
回了卧室,池砚卸了在楼下餐厅和池毅生说话那会的满身戾气,拿着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坐在床边发呆。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纱裙,不过黑白底的缘故照片上倒也瞧不出来纱裙的颜色,女人笑得好看,即使上了年纪可那张脸上依旧没有一条皱纹,眼睛和池砚记忆中是一般的好看。
妈,你说池毅生是不是恨不得我死在国外啊。池砚抽了抽鼻子,对着照片自言自语。
照片上的女人是池砚的妈妈,苏琳,她死在池砚十二岁那年的春天,葬礼刚刚结束,池砚就被池毅生送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坐了良久,池砚越发的感觉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拿了手机本想给杜宇发消息约杜宇出来喝个酒,消息还没发就看到杜宇更新了朋友圈,带着最近再聊的妹子在湖边散步赏夜景,池砚自然是不好意思打扰的。
转回聊天界面,池砚手指在那个红十字的头像上悬了好久,最后还是点了进去。
沈清寻正在家里挽着袖子研究菜谱,总不能韩栋走了他就顿顿吃外卖,日子总得过,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饭的,学不就得了。
才把剥了皮的番茄扔进锅里,料理台上的手机就响了,沈清寻一边翻着刚下锅的菜,一边点开了手机。
是池砚发过来的一条语音,沈清寻点开听了。
听见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沈清寻以为自己幻听了,池砚带着浓重的鼻音,就像刚哭过一场似的,他强装镇定说:沈医生,怎么办啊,我胳膊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