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药瓶叫苏知云拧开了,他像吃奶片一样一颗一颗地放进嘴里,慢慢嚼烂,那股子腻得发慌的奶油味道才从他鼻尖消失了。
他的脑子终于不再那么眩晕,所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变得不再那么突兀且无处不在。
苏知云又去洗了个澡,期间扣着喉咙把吃下的青菜吐了出来。
他讨厌吃青菜。
热水淋在他嶙峋苍白的脊背上,顺着尾椎一路往下流,浴室里的镜子受了热气,雾蒙蒙的一片,他擦了两把,刚好看见自己的眼睛。
黑色的,黑色的。
除此之外他仿佛找不着什么其他的形容词,好像想象力早就从他贫瘠的人生之中死去。哪里需要这些浪漫的想象。
那里不需要。
这里也不需要。
苏知云忽然间觉得难以喘息,他跪在浴室的地板上,额头抵着洗手池,冷得他牙齿都开始发颤。
等到浴室门再被推开,随着蒸腾热气出来的,又是那个衣冠楚楚,毫无破绽的苏知云了,除开面色有点儿苍白,他一切都很好。
打开抽屉,里头放了许多糖,苏知云一颗一颗地慢慢吃,细细嚼碎了。
这是在疗养院留下的习惯。
疗养院每个礼拜都会发一次糖,那里唯一可以尝到的甜滋味。
发的橘子糖,最便宜那种。
从前他还给顾泽欢用橘子糖糖纸折过千纸鹤。
顾泽欢在那待过,很显然,苏知云点了点头,这也是他让苏天鹤送自己过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