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远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因为我没那么强的道德感。我既不是法官,也不是被害者家属,我不代表公正,更没有裁量的权利,”他俯下身,轻抚肖舟下颌磕伤的淤痕,“我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我刚刚这样说,是想让你清楚,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你不想为曾经的行为负责,要逃脱十年的牢狱生涯,是不是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或许会觉得不舒服,但那是你做出的选择,没有哪一条路是好走的。既然已经犯了错,总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赎罪。”
肖舟迟缓地呼吸,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成远的眼睛。“所以服从你,是在赎罪?”
江成远耸耸肩,“我不喜欢强迫,也不喜欢动用拳脚,忍痛的能力更不太好。但这是一场公平交易,我不会动用什么私刑,希望你情我愿,毕竟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也需要你积极配合。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也不强迫,你可以回去。”
肖舟垂下眼,他不喜欢江成远吐露的每一个字,又偏偏一个字都反驳不出口。
他想起假释的前提条件是有悔改表现,于是他每晚在熄灯前趴在床上写两三个小时的自白,他一遍遍地复述那夜的经历,重复痛苦的回忆,阐述悔恨之心。
纸上的字句诚诚恳恳,可以写出花来,但他心中其实也是不甘又不服,好像所有入狱的犯人一样,有一万个为自己辩护的借口,还残存侥幸。
他的借口听起来要合理很多,比那些犯下强奸杀人等罪大恶极事件,还在抱怨父母和社会,丝毫不知悔改地认为是社会将他们推到了这一步的犯人,听着要更值得原谅。
但每当噩梦时看到死者的虚影,被一次次惊醒,肖舟又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值得被恩赦。
他的确犯下了罪行,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杀了人。
几页纸写了又撕,撕了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