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群,他能轻易听见言和的呼吸,就算不曾抬头也能感受他有如实质的目光,那里面肯定有失望、不屑、鄙夷甚至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转头就跑,想躲在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想告诉言和不是这样的。他甚至想活着干什么呢?早知道这样直接跳进白沙河不就好了吗?
他没意识到自己腰背微微弓了起来,精神紧绷到极致,在等待另一个人的审判。
万顷脸色阴沉地看着牧星野,冷声道:“叫你过来,听不见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了蜷,他缓慢地走到万顷旁边,坐下。他坐得很直,手放在双腿两侧,手心朝下,真皮沙发触手是不近人情的冰凉。
范崇光兴致来了,把酒杯推过去,杯底与大理石桌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嘶啦声:“听说你擅长调酒,尝尝这杯味道如何?”
蓝色澄明的液体,是由6种烈性酒为基酒调制而成的toorrow。牧星野也会调制这款酒,度数很高,是最烈的鸡尾酒之一。
没人敢不给范崇光面子。
牧星野余光能看见万顷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盯着他。
他迅速看了一眼万顷,在这种时候跟这种人求饶很不明智,但他没办法。那种窒息的过敏症他不想再来一次,他也不想去求言和。现在,他宁愿装作不认识言和,也希望言和不认识自己。
他只能寄希望于万顷,寄希望于一个施暴者。万顷显然看懂了他的眼神,牧星野从未用在他身上的眼神。
原来看他求饶是这种感觉。
可他没有时间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施恩放牧星野一马,还是再把他弄进医院一次,面前那杯酒就被拿走了。